作者:坑
刘立不再跟他废话,扯开瑾瑜一丁点衣领,掰住他的下巴,就饿狼扑食的朝颈项间咬了下去。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干脆就在大门口强了你!”
瑾瑜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仿佛本能地抗拒刘立的触碰,肌肤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明知挣不开,嘴里逞强的话,却越骂越厉害,或许只为了发泄心中不平,瑾瑜怒极反笑。
“呵呵,你个下流东西!每次我不合你心意,不是遭打就是被骂,现在不打不骂,我以为你人大了,会消停会儿,谁知又找出新鲜花样来捉弄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离开这个家?还是带着我娘一起离开这个家?还是……不再理刘清?”
刘立本在怒火中,急色地啃咬瑾瑜的脖子,听闻瑾瑜犹犹豫豫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忽然停下动作,抬眼来瞧瑾瑜的表情,果见他一脸的无奈与不舍得。
“呵呵呵呵……有意思!”刘立乐不可支,眉开眼笑瞧着正在等待他答案的瑾瑜,忽道,“都不是。我只求一样:我要你爱上我。”
“不可能!”瑾瑜立马给出了回答。态度之坚决,根本没有动摇的余地。
刘立可能觉得有些尴尬,放松了钳制瑾瑜手臂的手,改撑在瑾瑜身后的石狮子上,故作随意地偏开脑袋,点了点头,笑得一副痞子样,问话的时候,眼神带着试探与不甘心。
“你干嘛非喜欢刘清?本少爷我哪点不比他强?我长得比他帅,身体也比他好!这你知道哦?”说到此处,不知想到什么下流地方去了,暧昧地朝瑾瑜眨眨眼,挺腰碰了瑾瑜一下。
瑾瑜立即受惊似的避开一点,被刘立拉住袖子,扯回原地,箍在手臂与石狮子之间,贴面低语道:
“我对你,也比他对你热情多了。你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嗯?”刘立的声音,变得低沉魅惑,带着挑逗,仿佛诱惑,在瑾瑜的耳边蛊惑道,“你要是喜欢我,我就不欺负你了,日日对你好,凡事都顺着你。咱俩一同进出,一桌吃,一床睡,你觉得怎么样?”
瑾瑜抬眼瞧他,像是根本没有思考,又想开口回绝,被机灵的刘立先一步看了出来,赶紧打断道:
“哎,先别答应得这么快。这可是人生大事,要考虑清楚了再回答。像本少爷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人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小心斟酌!小爷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主动跟人示好求爱,还真是头一遭!你横竖也……卖我个面子?”
刘立说着,挑起瑾瑜耳边垂下的一缕秀发,凑近鼻子前,闻了一下,吊着眼睛,看着瑾瑜,邪魅的笑。
瑾瑜却在内心里冷笑:你强上我的时候,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现在却死皮赖脸缠着我,叫我照顾你的想法。天底下哪有如此不讲道理之人?!
瑾瑜一时气得急了,瞪视着刘立,出了神。脸庞通红,胸膛起伏。刘立又挨得这样近,要是有人碰巧路过,瞧见这一幕,定会误以为二人在当街调情。
瑾瑜径自想着自己的事,心中忿忿不平,哪里会注意到刘府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
再然后,台阶上,一人道:
“你们俩,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急不可耐?以至于在家门口也丝毫不避讳?”
来人的声音让瑾瑜一惊。刘立好似也在同一瞬,被他惯常的冰凉凉语气冻到了,竟一下子从自己面前弹跳开好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扶额抓头,尴尬得呵呵直笑。
“你怎么出来了?外边风大,回屋吧。”
说罢,像是瞬间便将一旁的瑾瑜,忘得干净,小跑了几步,跳上台阶,去扶刘清的胳膊。
刘清一甩袖子,没等刘立碰着丁点,已抽回了手,背在身后,看都没看一眼身旁的刘立,倒将眼神,递给石狮子处的瑾瑜。
瑾瑜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一片空白,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刘清说,却始终寻不到一句适合的开场白。
瑾瑜只好怔怔望着刘清。多少委屈,多少痛苦,还有多少日以继夜的爱恋,都只能用眼神来传递,却生怕一个流露,就引出了早已满溢胸腔的眼泪。
刘清的眼神,冰封似的冷,瑾瑜被他不声不响地盯了一阵,渐渐不再期待他能读懂自己的心境,倒被他瞧得有些自惭形秽。这对现下的瑾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瑾瑜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再与台阶上,那个清高冷傲的谪仙对视。又过了好一会儿,瑾瑜才感觉刘清将视线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台阶上,立即听到了刘立讨好的笑。
“回去吧,门口冷。”
“哼!”刘清斜瞟他一眼,甩手便往回走。衣摆飘飘,消失在门缝后。
刘立赶紧跟上,临进门,还狗腿地帮刘清将门推开一点,待他进去后,又随手‘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从头到尾,竟忘了还有一个瑾瑜未进府。
“刘清,等等我!你走慢一点……”
刘立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还有逐渐远去的话,越过棕色的刘府高墙,传进门外瑾瑜的耳朵里。朱红色大门上,小兽嘴里一摇一晃的环扣,打扰不了突然安静下来的街道。
瑾瑜拖着疲惫不堪的残破身体,踏上台阶,‘吱嘎’一声,缓缓推开大门,跨过门槛,又合上,将外边的喧嚣与繁杂阻隔开来,背影孤寂地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瑾瑜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回房后,半天醒不过神,只怔怔坐着,啥也不干。直到夜里负责掌灯的丫鬟小翠经过,才发现瑾瑜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卧房内,睁着眼睛,呆在桌前,好像傻了的木头人。
“二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小翠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灯烛后,不放心地过来瞧瑾瑜,“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瑾瑜站起来,侧过脸,不想被小翠看到自己先前在郊外哭肿的眼睛,以免被猜度怀疑什么。只道:
“不必了。替我准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小翠看看他也没什么不同寻常,领了命正待出门,瑾瑜忽又想到什么。
“等等。”
小翠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二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刘清喝药了没有?”惯常的一句话,瑾瑜提到刘清的名字时,心头还是冷不丁跳了一跳。
小翠道:“方才三少爷在大少爷屋里说话,没几句二人就吵了起来。大少爷现在正躺在床上咳血呢。三少爷也不管不问,甩手便走。”
瑾瑜本就解不开的眉头,这会儿皱得更紧了,“那家伙除了惹祸生事,还能干什么好事!”瑾瑜低嘲了这么一句,再问时,语气明显烦了许多,竟像是比自己挨打受辱时,更为义愤填膺,“刘立他现在人呢?”
“三少爷现在自己小苑中,听伶官唱曲。”
“呵!”瑾瑜冷笑一声,隐忍住胸中的怒气,紧咬的牙关,带动脸颊的肌肉,在皮肤下暗涌,泄露了他此时纷乱烦躁的心情。
“去,叫厨房把药再热热。刘清那头,我梳洗完,便过去。”
小翠笑道:“还是二少爷您心善。大少爷有您照顾,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比起三少爷,外头的人都说,你才像大少爷的亲弟弟呢!”
“别乱说话。”瑾瑜回过头,正想再跟小翠交代几句。
小翠早已经蹦出了门槛,边关门扉,边笑道,“要准备蜜饯。汤药得刚好熬成一小碗。人参和鹿茸先炖,黄莲后放。这些您都说了一百遍了。奴婢都知道。全府上下,就属您最心疼大少爷。”
“你……”瑾瑜不禁朝门走了一步,还想说什么,小翠已经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瑾瑜摇摇头,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向来不端架子,不摆谱。于是府中的下人们,一贯不怕自己。
可今天却感觉分外悲凉。
瑾瑜以掌掩面,按住疼痛的太阳穴,撑在桌面上。下身的湿热黏液,和撕痛感,使他不得不重新坐下来,面对这令人窒息将来。
“大少爷,你横竖喝一口吧。这药可是二少爷特意吩咐……”
‘咣当!’刘清广袖一甩,小翠手里的托盘打翻了,瓷碗碎了一地。药汁甚至溅到了刚推开门,走进来的瑾瑜衣角上。
“拿走!都说了,我不喝!”刘清对小翠大吼。全然没有了平日温文尔雅的风度。
小翠没见过刘清这样动怒,或许是觉得委屈,一下子跪倒在床榻前的地板上,袖子抹脸,吓得直哭。
“呜呜……大少爷……奴婢知错了……可是药……”
“出去!‘出去’听到没有!!你听不懂话吗?!”
“可……可是……”小翠哽咽得说不全一句话。
瑾瑜轻轻走过来,手掌按在小翠头顶上,学着刘清以往对自己那样,安慰地拍了拍。
小翠抬眼瞧见瑾瑜,有些不知所措,“二少爷……药……”
“你先出去吧。”瑾瑜的神情有些疲惫,“再去煎一副药,尽快送过来。”
“是。”小翠擦干眼泪,赶紧爬起来,跑出去了。
瑾瑜走至床前,看向一见到自己推门进来时,就立即趴回床铺,面朝里躺的刘清。
“你自个儿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我监督得了你一时,还指望我一辈子催你喝药不成?”
刘清依旧用后背对着瑾瑜,闻言,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透出来。
“谁指望得了你?我是指望不上了,刘立说不定可以。”
瑾瑜听到刘立的名字从刘清嘴里蹦出来时,心头一跳,心房紧接着又是一阵酸胀的绞痛。明知刘清误会大了,自己如今却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了。再说,解释得清楚么?
瑾瑜只能默默不语,扶着刘清的床沿,想坐下。
被强制欢爱的身子,经不起久站,瑾瑜只好尽量避开尾椎处羞耻的疼痛,慢慢弯下酸胀的下肢和腰。
所幸刘清一直面朝里,并未看见瑾瑜现下的窘态。
瑾瑜生怕自己的污秽之身,脏了刘清。好不容易选了一个比较软和又靠外的位置,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最终还是拉过一张圆凳,没有坐床。
板凳冰凉又硬,瑾瑜几乎是坐下去的瞬间,额头就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衬得整张秀气白皙的小脸,像是刚出笼的包子,还冒着水蒸气。
可惜没人欣赏。
刘清从始至终都不愿意转头与瑾瑜对话。
瑾瑜耐着性子道:“听说你刚才与刘立生了口角。你现在这是拿我出气么?”
刘清没动,也没回答。
瑾瑜又道:“可以。你如果想打想骂,我都应承你。发泄够了,还是得好好把药喝了。”
闻言,刘清翻过身来,望着瑾瑜。依旧很冷的眼神,此刻却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探究与好奇,连单纯的瑾瑜都能一下子看穿。
“做人都需要这么虚伪吗?”
“你说什么?”瑾瑜不懂,但听这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刘清的眼神很天真,又懵懂,说出的话,却足以让瑾瑜呕血三升,“我说你虚伪。说一套做一套。在我面前装作一副很关心我,却讨厌刘立的样子;背着我,又与刘立黏在一起,好不亲热!”
瑾瑜身体一震,心痛到说不出话的地步,嘴唇不禁又暗暗咬住了,直到上面印下深深一排牙印,他才像是重新缓过劲来,松开红肿的唇,又长又重地叹息一声,并不打算再辩解什么,只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如果我说,我恨刘立。你会信么?”
刘清一愣,停顿了半晌,才斟酌地摇了摇头。
瑾瑜眯起眼睛,微笑了,“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刘清眼睛豁然瞪大,‘刺溜’一下坐起来,指着瑾瑜,眼光冷冷,一脸嫌恶。
“水性杨花!”
“那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红杏出墙的。我是男人。”
刘清想了想,“反正我今天亲眼看见你跟刘立在大门口脸贴脸,嘴亲嘴!俗话说……眼见为虚,耳听为实!”
“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瑾瑜平静道,“上课时再睡觉,就要连话都不会讲了。先生怜你身子弱,不打你手板,你横竖也该把我平素教你的,记牢了。”
刘清像是恍惚了一阵,呆呆看着瑾瑜走至门口,接过小翠递来的药碗,又走回来。
“乖,把药喝了。”
刘清突然很失落,“我又忘了……你上次教我的内容……我想不起来……我好像愈发健忘了……”
瑾瑜放下药碗,顺抚刘清的长发,“忘了好。有些人之所以会痛苦,往往是因为他记性太好。喝药吧,待会儿凉了。”
刘清这回乖乖接了过来,凑到嘴边,‘咕嘟咕嘟……’喝了一半,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健忘就孩子似的喊苦。只愣愣盯住枕头边,随身不离手的算盘,眼神空洞道:
“就算我连自己几岁都不记不清了,我也会记得你骗了我!你喜欢刘立!”说罢,眼神恢复了神采,却冷似千年寒冰,万年积雪,看向瑾瑜时,仿佛带着三生九世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