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坑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控制不了这份心情。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守好秘密,也保护好这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恋。
只要默默的,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
瑾瑜不知道,自己太过在意刘清,以至于看到刘清时,眼里除了他,就在意不到别人的存在。所以他没有看见站在不远处,一直尾随他们过来的,看到树下美如画卷的一双佳人时,眼中似乎要飞出一把刀的……刘立!
天气甚好,阳光比清晨时分,更为明媚。
于是刘清提议,“我们不骑马了,走回去可好?”
“好。”瑾瑜点头。
其实无论刘清说什么,只要是他提的,瑾瑜一律都会说“好”。
他们并肩走着,时不时说几句话。多半是瑾瑜开的头,找上一个话题,越说越兴奋,刘清耐心听着,间或发表一些看法,亦或者点点头,像是在思考。虽然话不多,但是无论瑾瑜说什么,刘清都听得很认真,所答之话也并不是敷衍。
于是瑾瑜非常高兴!
平时瑾瑜也不是多话的人,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
但,跟刘清在一起,瑾瑜就好像关不上的话匣子,有聊不完的事,笑不完的开心。
刘立跟在他们身后,亦默默走着,只隔了不到十丈的距离,从城外走进城内,都没有被前面的二人发觉。
刘立的脸,从乌云盖顶,一直黑至锅底更甚!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一屁股债!
路人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都远远绕着他走,生怕惹祸上身。
突然一阵花香顺着风,飘进了整条街上每个人的鼻息。
一身上好衣料的花裙子,如花蝴蝶般突然出现在刘清和瑾瑜眼前。
那个容貌俏丽,伶牙俐齿的小丫鬟,背着双手挡住了瑾瑜和刘清的去路。
瑾瑜和刘清面面相觑,都不认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姑娘。
瑾瑜又看向刘清,看到刘清一副冰山脸,明显不打算对不相干的人屈尊开口。瑾瑜只好牵着缰绳,上前一步,保证自己与姑娘之间的距离,在男女授受不亲之外,非常礼貌又有风度地抱手作揖道,
“姑娘,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可否让开一会儿?”
“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为何偏要让与你先走?我还想过去呢!你们一人牵一马,整条街都让你们堵住了!”
瑾瑜听她口气,明显是故意找茬,说话的时候,不怒反笑,眼神一直往临街一处看。瑾瑜顺着她的目光,往当街的一家茶馆二楼望去,果真看见一个身着红裙的妙龄少女,正依窗向下张望,对上自己的视线后,豁然有些慌张,随即跑开了。
瑾瑜暗暗在心里揣摩了一番,对那名丫鬟道,“小生姓刘,这位是在下兄长。书生愚钝,不知何时得罪了你家小姐,想必是误会一场。我们急着回家,可否麻烦姑娘让个路?改日,定下拜帖,登门道歉。”说罢,又作一揖。
那丫鬟“噗嗤”一笑,跑上前来,什么都没说,往瑾瑜怀里扔了一个东西,转身跑进茶馆里去了。
瑾瑜接住一看,竟是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坠子花边,鸳鸯戏水,一看就是闺阁小姐随身携带的东西,赶紧对跑远的丫鬟喊道,“姑娘,你东西掉了!”
那名丫鬟头也不回,倒是身侧传来了刘清上马的声音。
瑾瑜很是奇怪,只好拿着那个荷包,回头看刘清,“不是要走回去吗?”
刘清的眼神冷得好似一月的寒冰,“困了,不想走了,回去睡觉。”
瑾瑜看看手中的荷包,又抬头看看马上的刘清,“那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个送过去给那位姑娘,马上回来。”
刘清骑在马上,根本不看他,望向远处道,“真是笨得可以。”
瑾瑜皱眉,“你说什么?”
刘清叹息一声,“你改日不是要去她家登门拜访吗?到时再给她带过去便是。”
瑾瑜笑出一脸天真,“嗨,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要不这么说,那姑娘会给咱们让路吗?”
刘清俯视他一眼,看瑾瑜满脸阳光笑容,还在低头研究那个荷包,甚为无奈道,“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到时看你如何收拾残局。”
瑾瑜没有听见,放开马的缰绳,抬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往方才丫鬟进的茶馆门口走。
刘清面无表情,一扬马鞭,策马绝尘而去。瑾瑜听见马蹄声回头时,刘清已经沿着街道,跑出好远了。
“哎,刘清!等等我!”瑾瑜一看刘清跑了,荷包也不送了,急急往回赶,想上马去追。手刚牵到马的缰绳,眼前出现一个人。
一个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刘立。
一脸坏笑,嘴角扬着邪恶的弧度。刘立拉着瑾瑜马匹的缰绳,挑挑眉看向一脸焦急,想走又走不了的瑾瑜,摸摸鼻梁,歪头去瞧瑾瑜手里的荷包,“哟,哪来的?给我吧。”
瑾瑜嘴唇才刚张开,“是别人落下的!”这句话尚未出口,荷包已经如同以前所有瑾瑜拥有过的玩具一样,非常轻易地,就到了刘立手中,自己却连抗议的语言都不敢说不出口。
刘立捏着那个荷包,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又抬眼来瞧瑾瑜。
只见瑾瑜鼓着两个石榴红的腮帮子,恹恹低着头,已经不再往刘清跑远的方向看。
因为已经看不见了。要追也未必追得上,在到家之前……
刘立当然深知这一点。
歪嘴,不动声色地笑一下,刘立慢慢放松了握缰绳的手。
瑾瑜几乎是在同一瞬,立即把自己的马往身边带了带,好像刘立是老虎,连马都可以一口吞下,不吐骨头。
刘立越发觉得好笑,扬扬手中的荷包,故意将头凑过去,靠近瑾瑜道,“怎么?不服气?”说着,突然伸手刮了一下瑾瑜的脸颊,动作轻如鸿毛,手指触感下的肌肤,滑腻如膏,温软如玉。
第 6 章
刘立的眼神,霎那间有一丝波动。
瑾瑜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揩了揩脸,以为是当街的蚊子,“那个……是刚才一位姑娘掉的,我正打算追过去还给她,就在对面茶馆里。你把它给我吧?”
瑾瑜如同以往每一次被刘立欺负时一样,很快服了软。
刘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倒是一点给的意思都没有,忽又将荷包伸过去。
“你想要?”
“嗯。”
“求我啊!”
“……”
瑾瑜上一刻还在点头,下一瞬简直羞愤欲死!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刘立,呼呼喘着气,胸膛一起一伏,这是瑾瑜气到顶点的典型表现。
没什么杀伤力,却很好玩,表情有趣极了。
刘立脸上的笑慢慢扩大,摇着手中的荷包,对瑾瑜严肃道,“你就空着手进去,对茶馆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八怪说,她的荷包,‘呆霸王’收下了!改明儿挑个好月色,咱再约地方跟她幽会……嗯?”
刘立这话说得调侃又暧昧,一脸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样,虽是对着瑾瑜说,声音却故意放得极大。说完,眼睛朝斜上角的茶馆二楼窗口处一瞟,眼神如一夜骤降的冷空气,冷得好似千年寒冰,万年积雪。
那早先就躲在窗口阴暗处偷听的红裙子小姐,此时闻言,竟“哇!”地一声,吓得痛哭流涕。刘立甚至还可以听见二楼传来有人在木板地面上小跑的‘咚咚’声响。
甚为满意。
刘立将荷包凑到鼻子下,闭上眼,轻拂闻过,嘴角又恢复了坏坏的笑,抿着唇,嘴角微微上翘,望着瑾瑜,那眼神竟像是在赏玩一枚玉器,又或者是一件古玩。
瑾瑜反正也习惯了。从小到大,他就不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有把自己当人看的时候!于是看向他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鄙夷。
笑起来那么坏!表情又猥琐,性格还飞扬跋扈!
同样是兄弟,明明长相还有七八分相似的,脾气相差甚远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勾动嘴角这一小小的动作,刘清笑起来就那么好看?刘立却一副恶棍附身,猫狗都嫌的样子?
瑾瑜想着想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倒把刘立惊了一下。
“你……脑子没坏吧?!”
瑾瑜憋笑憋得难受,袖子捂着脸,耳朵都红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肩膀却抑制不住地抖动。
“你疯了?敢笑本少爷!回去我废了你!还笑?!不许笑!再笑……我我我强 暴你!”
刘立的叫骂和抱怨一直没停,声音却不大,刚够两人帖耳听见。说的内容从没有逻辑的威胁,到后来的语无伦次,直至最后开始结巴,非但没有让瑾瑜停下偷笑。瑾瑜反而被他弄得肚子抽筋似的疼,靠在马脖子处,将脸藏在鬃毛下。
“你别说了行不行?哪有你这样说话的?颠三倒四。男人怎么能强 暴男人?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瑾瑜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倚在马身旁,脸颊充血,有气无力。
刘立像是掉光毛的斗鸡,冲过来扭瑾瑜的耳朵,“你活腻了?敢跟我顶嘴?!谁说男人不能互相强 暴的?那是你孤陋寡闻!”
瑾瑜笑得岔气,闻言更是乐不可支,“还‘互相强 暴’?那叫通奸。少爷,我拜托你,话出口之前,好歹想一想再说行吗?免得惹人笑话。”
刘立好似被踩到痛处,气得不行,压低声音,急急道,“反了你!敢教训我?!你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忽然想到什么,诡异一笑,“莫不是你最近与我大哥,稍微走得亲近些,就想顺着杆子往上爬,骑在本少爷头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皮相,我哥那么清高寡欲的人,能看得上你?”
瑾瑜的胸口顿时一闷,心中也骤惊,脸色刹变,笑容僵在脸上,面已苍白。
被发现了……
还偏偏是被他……
我……怎么办……
瑾瑜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中的刘立,笑容却在一点点扩大,越变越邪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只有自己知道,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却忍不住偷着乐。
瑾瑜以往被欺负的经验,注定了他又会很快妥协于刘立,心中仅有的一丝希翼:
我不想被刘清知道……
他一定会讨厌我的。
我不要……
瑾瑜咬着下唇,抬起了头,迎上刘立玩味的目光,“你……可不可以……不告诉你哥哥?”
刘立挑挑眉,拉长声音道,“那……就要看我心情怎么样了。心情好时,自然什么都不会说;若是心情不好……恐怕本少爷就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刘立一字一顿地说完,非常得意,非常得意地看向几欲哭出来的瑾瑜。看着他盈晃晃的泪眸子,止不住抖动的嘴唇,还有颤抖的衣服袖子,刘立都感觉万分痛快!
心情也好到了顶点!
“你心情什么时候好过?向来都是凶巴巴的……”瑾瑜嘀咕的声音微不可闻,但还是被耳尖的刘立捉到了话柄,“哎,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像在找茬呀?本少爷刚才心情还好好的,不过嘛……身边总是有某些人不识相,老惹少爷我不开心。”
刘立说罢,伸出一指,带着点强迫性,亦有些挑逗性地挑起瑾瑜的下巴,“我心情好与不好,就要看你以后……如何表现了!”
第 7 章
雕花木,红漆床。鸳鸯枕,罗纱帐。
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斜靠在床头,嘴角挂着坏坏的笑。
那是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