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倪
十几个鬼一起上顾重锦也不带怕的,但是好家伙这眼前怕不是有好几万阴兵了吧,看那杀人时的配合和利落,顾重锦觉得真打起来自己分分钟要凉。
终于,几十个鬼子被残忍杀害殆尽,鬼子们的尸体残缺不全地被抛弃,他们的脑袋也都和二鬼子一样,被阴兵拧了下来扔在了那辆人头车上。
顾重锦之前就留意过这些阴兵们的人头车,如今离得近了,才发现这竟然是这群阴兵聚集煞气怨气的工具,简直是自带军粮的意思,顾重锦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先进的阴兵部队,当然他也没见过几个阴兵队伍就是了。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道士,你是在耍我们?”
顾重锦愣了一下,回头就发现阴兵们忽然分开队伍让出了一条路,一个骑在马上的阴魂越众而出。
抬头看向那马上的人,昏暗的林中鬼火闪烁,印出了那张阴郁俊美的脸,这只鬼生前似乎也是个体面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腰间还有两把配枪,不知道死了多久,但是这么身打扮,看起来明显不超过20年,他浑身缠着浓重的怨煞之气,比周围的阴兵都要重上百倍,仿佛是这群阴兵的头头。
顾重锦连忙否认:“不是,没有的事!这位鬼大哥,你可不能冤枉了我们,你也看到了都是那些扶桑人来捣乱,害死了我们派去指路的人。”
“我还请你们吃过饭呢……”这是重点,振生强调。
说着顾重锦暗暗掐了铁柱和憨子两下,传音道:【快哭。】
铁柱和憨子傻了片刻,随即嚎啕大哭起来:“狗蛋啊,磊子啊,你们死得好惨啊,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忍心啊!”
“呜呜磊子,我们以后一定也要上战场,多打些小鬼子为你们报仇。”
哭着哭着,铁柱和憨子想起磊子被活活打死的样子,想着被兽夹夹住大声赶他们快点跑的狗蛋,都不禁悲从中来,越发伤心欲绝。
四个兄弟出去,遇见了鬼子,就变成两个回来。
那哀哀哭声似乎有些传染了阴兵的队伍,那这些目光空洞的阴兵们,渐渐有了些反应。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似乎也有人为他们这样哭过。
马上的那只大鬼皱了皱眉:“别哭了……继续指路。”
顾重锦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鬼将真是意外地好说话呢,看他们对扶桑兵那么狠,怕不是真叫他说对了,是将扶桑兵当成了敌对,看这鬼将的一身戎装,怕不就是死在了对抗侵略的战争之中。
“好的。”顾重锦心中升起了一股敬意,也没了刚刚的担忧,诚心地问道,“不过鬼大哥,你们这是打算要上哪去?出了林子后知道往哪走吗?”
听到顾重锦的话,那马上的鬼一时神色也有些迷茫,去哪呢?
战场上百战而死的军人,经常会化为军魂,秉承生前执念而继续在阴间作战,一般他们会停留在各自死去的战场处,和死去的敌人的阴魂继续打,脑海里只有胜利和死亡,其他的早就被战场的杀气和煞意冲刷干净。
马上的鬼带着他的部队,大概是在死后的作战中终于打赢了他们敌方的军队阴魂,然后就从原先的战场脱离了出来,一路收集周遭的游兵散将,又聚集出了这么一个队伍来,继续着生前胜利的执念不断前进。
那鬼的目光从迷茫变得清醒起来,对顾重锦道:“去打仗。”
顾重锦大概猜到了这鬼的情况,虽然普通人遇到大笔阴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连那些日本兵,几十几百的遇到也是有死无生,但若真的遭遇正面冲杀的万人大军,怕是一个照面,大部分阴兵就要被生力军的煞气冲散。
而那些大量生力军驻扎的军营,生气太强煞气也重,哪怕阴兵也是进不去的。
顾重锦不忍他们去送死,继续追问:“去哪打仗?”
那鬼本来是懒得再搭理顾重锦,但是发现顾重锦的问题他自己也要想半天后,就皱眉思索了起来,半响,他混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说道:“去北平。”
顾重锦叹了口气:“北平的仗已经打完了,北三省早就都沦陷了。”
那鬼愣了一下,回忆了片刻后随即又道:“去南都。”
顾重锦:“……南都也沦陷了,那边都是扶桑人,他们占领了南都后杀人盈野,找来了他们的法师镇压亡魂,有军队和那些法师在,你过不去的。”
说完顾重锦摇了摇头,刚刚哭过的铁柱和憨子更是一脸悲凉,四处沦陷,偌大华国,已经快成亡国奴了。
阴兵们的眼神已经重新恢复了空洞,只坐在马上的那只领头鬼陷入了更深的茫然,似乎在疑惑已经死去的自己现在还能干什么。
·
顾重锦带着铁柱他们回了村子里,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回去给狗蛋和磊子收尸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狗蛋还没死,仍然被捕兽夹夹住,而他身边看守的鬼子魂魄全无,似乎已经在遭遇阴兵的第一时间被带走。
而且他们又缴获了一批鬼子们的枪支,只是和上次一样都没有子弹了。
死了一个人,狗蛋那条腿也不能要了,如果不是遇到阴兵,可能村子现在的落脚处也要被鬼子们找到。
村中的人接到消息哭了一阵子,仅剩的青壮年甚至一些中老年,都纷纷愤怒地要去参军打仗,这么朝不保夕地被小鬼子当畜生驱赶屠戮,倒不如找到反抗势力加入,豁出一条性命去拼,也许更多的人站出来,最后真能为国家拼出一点希望。
李淙阳伤势还未好,但是怕再连累这里的人,本来连夜要走,但是村中的一些人听说李淙阳是被鬼子们追杀的地下 党,纷纷要李淙阳离开的时候带上自己。
顾重锦没有打扰村中人,心中惦记着那些阴兵,发现他们不见了之后,就出去寻找了一下。
当顾重锦再找到那些阴兵部队的时候,发现他们停在了林溪城扶桑兵驻扎的军营外。
在鬼怪的眼中,世人的生气各有不同,在各个环境中也会相应变化,在众多生气场之中,军队的气场无疑是最强大的气场之一,尤其是杀人越多的军队,血煞之气就越浓,越是能镇压诸邪。
那马上的鬼大哥早就通过手下人知道顾重锦的到来,远远地招手,似乎在示意顾重锦过来。
被这么一大批鬼望着,还被鬼招手,这一幕还真是有些刺激,顾重锦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第88章
那领头鬼似乎看出顾重锦的紧张:“小道士, 不用怕我,你帮了我, 我不会害你。”
军魂都是按照生前的战斗执念行动,若非被顾重锦点醒,他大概还要很久才会找回自己的意识,或者就那么一直徘徊在阴阳之界,不停地收拢着周围的残兵, 然后去按着遗留的执念去打已经没有胜利的仗救已经迟到的援, 直到再次战死,魂飞魄散。
顾重锦点头微笑, 一副我明白的样子,至于有没有把那只鬼的放在心里,就没谁知道了。
顾重锦看看前方的扶桑人营地:“鬼大哥,你在这里是想……?”
“我想了一下,仗还是要打的,既然都沦陷了,那就走到哪打到哪吧,我看你这里的鬼子也不错,从这里开始正好。”
这、里的鬼子不错?
顾重锦嘴角微抽, 心道难道这只鬼还真的想要带着他的阴兵大队去正面刚人间军队?
那鬼却没有顾重锦想的那么傻, 他这半天似乎还是做了点研究的:“听你说军人的生气厉害, 经我观察,就算是军人,生气也是在不停变化。其聚则壮其分则弱, 且夜晚之时阴盛阳衰,千人以下的军队,只要不是视死如归的精英,对我的阴兵造不成致命伤害。”
“所以若三三两两地将他们引诱出来杀死,加之制造恐惧,就能慢慢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恐惧之下,兵是溃兵,将是败将,则不足为虑。”
顾重锦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夜晚,听一只鬼盯着一群扶桑人的营地,讨论什么阴阳变化,场地人数和心理优势。
顾重锦呆了片刻:“鬼大哥,敢问尊姓大名?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鬼。”
这倒不是顾重锦见识少,他们现在的这个时代,兵祸、死伤不断,血煞遍地,死去的鬼魂要么是被煞气冲散,要么保留着强大的怨恨,却被怨煞迷失了头脑,保留不了多少自我意识,像这样会冷静分析敌我优势徐徐图之的鬼,还真是少见。
顾重锦吃惊的样子逗乐了那领头的鬼,他想了想道:“我单名一个珩字,好像是姓殷,忘记了……你就叫我殷珩吧。”
顾重锦:“原来是殷兄,殷兄原来是哪里人还记得吗?”
殷珩:“也忘了。”
顾重锦:“家人呢?”
殷珩仍然摇头。
顾重锦好奇:“那你还记得什么?”
“打仗,保家卫国。”
顾重锦一时有些愕然,他问这么多,其实是想要琢磨出这只鬼的执念是什么,以至于在明知自己身死,明知让自己身死的战斗已经结束,仍然丝毫不被动摇。
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恶鬼跟他说,只记得要保家卫国。
这听起来,简直是荒诞……
见顾重锦这样,那只鬼的声音幽冷下来:“怎么,你不信?”
回神看到一众阴兵都在那带头大哥的视线下幽幽地望向自己,顾重锦立刻正色道:“不,我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正是因此才和师父师兄下山为国尽力,珩兄生前定是一位英雄,乃至死后仍为国家惦记至深,请受重锦一拜。”
顾重锦觉得自己很真心实意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是迫于压力下的拍马屁,但是真不是,真心的!
还好,显然这位珩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实意,那惨白恐怖的脸,竟然笑了一下,顿时美好得仿佛活过来的白玉兰精。
殷珩:“你这小道士说话文绉绉的挺好听,就是太会煽情。”
“什么英雄什么惦记,不过是只记得这件事而已。”
顾重锦听着殷兄的话正有些感慨,却又见他道:“既然小道士你如此高看我,我交你这个兄弟,所以我要去打扶桑人,你是不是也该帮点忙?”
顾重锦被殷珩骤然的转折弄得愣了一下:“呃,匹夫有责,自是应该。”
殷珩挑眉,觉得这个小道士有点笨笨的,竟然也不问他要他干什么,就答应得这么利落。
鬼话是能轻信的么。
……还好小道士遇到的是他这样正直高尚光风霁月,的鬼。
虽然他有点在忽悠这小道士给自己当苦力,但是确实没有骗他也没有害他的心思,殷珩摸了摸下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正直。
·
林溪城虽然没有发生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但是在鬼子的管控下,也没人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家家有枯骨,夜夜有死尸,怨鬼遍地,被镇压在他们死去的地方。
“八嘎,出去搜山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我现在要确定的信息,逃犯在哪?特务们是怎么死的!给我去搜,派更多人去搜,我就不信这里还能藏着数万兵马!”驻守在林溪的鬼子将军正在大怒,将手下们骂得狗血淋头。
刚接到电报要配合上头的人抓捕一个叫李淙阳的革命党,就发现上头要求他们协助的特务已经死了,只留几具无头尸体倒在山外。
“报告,特2特3小队正在沿山搜查,只是这山群太多,需要一些时间!”
“三天内,必须将人给我找到!还有上次那个作乱的村子,你们赶紧将那些人给我找出来,我要将他们扒皮示众!”
守门的两个鬼子,远远听着顶头上司的怒吼,很快,就见一群大兵小将被骂得满头是包后一脸铁青地出来,赶紧放行,看着他们带着枪一波一波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总算没有动静了的时候,守门的一个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聊了,突然有些恐惧地道:“我这几天晚上,总是听到一些指甲声,好像刮在石头上,呲咔咔的……”
旁边鬼子骂道:“你难道还怕鬼?怕什么,可能是哪个井里被扔进去的人还没死透。你想啊,那些扔进井里的尸体,都用大石头压着,如果尸体里还有一口气,可能就攀着尸体爬到井口,再被井口的大石头困住,推不动打不动,一点点挣扎地用指甲刮在石头上,是不是这样想就觉得正常了?”
闻言,一开始说话的鬼子也笑了起来:“搜戴斯乃。”
呲咔啦……
呲咔啦……
然而到了深夜时,两个守门的人,同时听到了那股指甲刮石头的声音。
今天夜里有些冷,那声音机械性地响在耳朵边,搞得两个士兵都很是心浮气躁,正好等到要换班了,两人商量着道:“找找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这么吵,干脆拉出来再补一刀。”
两人举着灯循着声音去找,还真的找到了一口被大石头压着的井,仔细一听,你那呲咔咔呲咔咔的声音,确实是从石头下的井里传来,只是离他们工作的地方也不算近,那么点小声音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他们那边去的。
“搬开。”
石头被挪开后,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几张腐烂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这口井很大,但是井里的尸体也已经快从井底被垒到了井口处,最上头的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瞪着空洞的眼珠子在望着井口,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两鬼子观察了一下,上头的尸体都不太像是活人的样子,但是左边井沿处,有不少像是被锐器划出的白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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