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江/不虞
尚思烟:“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你能领会就好。”
“我觉得我领会不了……”宣子方抽了抽嘴角道。
因为前线的战争,学校里的课程安排有了不小的变动,最明显的是,不管是哪个年级什么专业的,每天都会有一节战况分析课,专门分析当下的战况。
而且,学校还贴出了巨幅的宣传条,在三四年级中招自愿入伍的学生参军。
参军的学生可以提前毕业,并且默认全科合格,如果他们在战争之后选择退役,去找别的工作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这仅限于三四年级的学生,其余的学生还是要照常上课。
尽管苏纪已经调离了国防学校,但是宣子方仍住在他和苏纪之前住的宿舍里,学校仿佛对苏纪在宿舍里的种种违规布置视而不见,也默许了让宣子方继续住在那儿。
“老师……你不是已经去御统本部报到了吗,怎么还住在这里?”宣子方疑惑道:“那边没有给你分配宿舍?”
苏纪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了一页报纸,道:“我现在休婚假,加上国防学校出的这件事,同僚也劝我最好回避一下风头。”
宣子方低下头:“对不起,好像都是因为我……”
苏纪笑了笑:“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本来御统将消息泄露给军部时就已经打算找个替罪羊了,何况我虽然暂时休假,但职位和军衔都还在,御统本部那边也不会真的想要把我弄下去。”
宣子方有些着急道:“不是这样,哈尔斯跟我有私仇,他才会处处看我不顺眼,并利用这件事打击你的……”
苏纪淡淡道:“他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但你无需为了我而自责,你一点错都没有。”
宣子方:“可是……”
苏纪又翻了一页报纸,看着上面的字道:“等着吧,总有一些人冷静过后,会逐渐看清事实的。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御统与军部合作,利用裂缝之事帮助军部势力打入边防军,最先得知情报的是御统,而目前声讨边防军玩忽守职的却是军部,等军部对边防军插手完毕,这个合作关系自然就到此为止了,军部说不定还会反咬御统一口。”
“我不太明白……”宣子方皱了皱眉道:“明知会被军部反咬一口的情况下,御统为什么还要与军部合作?”
苏纪漫不经心道:“边防军行事不力,舆论压力大,那么作为另一支可以自由调度的军队,御统的军队就有了前往前线的可能,相信皇帝陛下只要听一听外面的风评,就会有所决断。到时候军队都派出去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叫回来?”
宣子方道:“连我父亲都被人叫回首都了,可见这次御统的投入很大。”
“是的。”苏纪道:“一直以来御统都被军部压了一头,等待的不过是一个证明自身的时机,如果把握好这次机会,在战争中干得比边防军漂亮,市民心中的天平自然会偏向御统。”
“老师……我还是觉得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宣子方道。
“我倒是镇定得很,你反而比较慌张,今天是怎么了?”苏纪起身摸了摸宣子方的额头,思索良久道:“好像没有发烧啊……”
宣子方有些疲惫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点困。”
苏纪担忧道:“你这几天是不是睡得有点太多了?”
宣子方打了个呵欠,说:“可能是春困?以前不想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苏纪:“……”
苏纪在学校宿舍里了大约两个星期,国防学校中开始有学生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苏纪这个军部的奸细故意嫁祸给御统,只要仔细分析这件事当中谁能获得利益,就能看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作。
尤其是在皇帝陛下同意将御统第三部队派往厄里斯星域增援的消息传开之后。
真相是,原本御统就是最早得知位面裂缝情报的一方,于是也有人开始为苏纪说话了。
只不过,愿意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人对苏纪仍是同仇敌忾,甚至有些人说,身为御统的一员,就应该死守这个秘密,不该在公开场合下将裂缝的情报告诉别人的。
然而低调了两个星期的苏纪却开始时不时出门晃荡,也不怕在这个节骨眼招惹更多的仇恨,这让宣子方实在难以理解。
每天见苏纪回来,宣子方都能感觉他的心情很好,一点都不像是被上级冷处理、又在学校中被黑得一塌糊涂的人。
宣子方忍不住道:“老师……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苏纪亲了亲他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道:“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宣子方从他手中接过一张海报一样的东西,抖开看了一眼。
海报上,苏纪穿着黑色的军服,英俊的侧脸完美无缺。
这是一张演讲的宣传海报,地点就在学校的礼堂,时间是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刚好是没课的时候。
组织这次演讲的是学生会,宣子方觉得这一定是君维奇的主意。
“演讲?”宣子方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收到全是鸡蛋和砖头?校长也同意了?还有,你拍得这么大的特写干什么,老师又不是明星……”
苏纪笑出声来:“如果我说只是闲着没事干,给别人添点乱子,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宣子方没好气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安全吗?”
苏纪:“其实每天找我打架的人也不少,不过没有一个人打得过我。”
宣子方:“……”
苏纪眨了眨眼道:“怎么样,有兴趣么?明天过来看老师演讲?”
宣子方:“……好吧。”
苏纪吻了吻宣子方的唇,欣然道:“真感谢你,亲爱的,至少我能收到一束鲜花了。”
第36章
学校礼堂足以容纳一万人,通常是召开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的地方,演讲台上布置得金碧辉煌庄严肃穆,哪怕站在上面讲话的人水平不怎么样,但在这种背景的衬托下,看上去也会显得牛逼哄哄。
原本宣子方以为苏纪的演讲不会有多少人去听,但当他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去后,看到座位几乎全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简直不敢相信:“我从来没想到,老师的人气会这么高……”
苏纪嘴角微扬,道:“那你有没有变得更喜欢我?”
宣子方:“……”
他拍了拍宣子方的肩膀,陪着宣子方在前排的预留座位上坐下,才跟着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去了后台:“在这里等我。”
“好的。”宣子方笑了笑,在苏纪的脸上轻轻吻了下:“加油!”
苏纪笑了笑。
喻斯特就坐在离宣子方不远处,看到宣子方时,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喜,而后是隐隐的担忧,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宣子方,便直接坐到了宣子方的旁边:“你怎么过来了?”
“喻斯特!”宣子方惊讶道:“回到学校以后我一直很想问问你当时是怎么回来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前段时间凡是跟我走得近的人都被贴上了奸细的标签……”尽管和宣子方走得近只有尚思烟一个人。
喻斯特道:“我被分到了第七部队,出事以后我们直接被第七部队送了回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倒是你……”
“我这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如果没有老师的话,我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回来……但是,老师却被人构陷了。”
“别担心,”喻斯特道:“以苏纪的能耐,他肯定有办法扭转局势的。我听说最开始传出那种言论的是侦查系,难道是哈尔斯?”
宣子方苦笑道:“就是他……”
喻斯特冷哼一声:“恩将仇报。”
宣子方:“对,恩将仇报。”
“哦?”喻斯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宣子方一眼,道:“你居然没有替哈尔斯说两句,你是什么时候改掉圣母的性格的?”
“我什么时候圣母了……”宣子方不满道。
“你可以去问问你亲爱的老师,或者是经常跟你走在一起的尚思烟,就连君维奇都认同我的观点。”喻斯特挑了挑眉毛道。
宣子方:“……”
演讲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开始了。
当苏纪缓缓走上台时,喧闹的礼堂顿时变得寂静无比。
苏纪上了台后,并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开篇便道:“演讲的形式是问答式,我相信大家来听这个演讲都是因为心里有疑惑,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而我会选择不涉及机密的问题来回答大家。”
话音刚落,现场又变得热闹起来。
很快,就有人举手问道:“你真的是军部的奸细吗?”
苏纪眨了眨眼道:“我的父亲是御统的上将,而我也是御统的毕业生,我的岳父也是御统的中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我背叛御统……除非我有胆量遭到两方家长的追杀,并且被新婚妻子拒之门外。”
现场很快有人笑了出来,接着是一阵爆笑声。
宣子方的脸红成一片,旁边的喻斯特目光诡异地看着他,令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笑声渐渐变少时,又有人站起来道:“那么,位面裂缝的消息确实是御统本部最先得到的吗?”
苏纪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严肃道:“这件事涉及御统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那人又问:“那么,是御统将消息透露给军部的吗?”
苏纪道:“这依然是机密,我很抱歉。”
那人不甘心地问了第三个问题:“如果御统不是最先得到裂缝情报的话,为什么你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纪摇了摇头道:“御统是否最早得到情报这件事我无法告诉大家,但当我知道这个情报时,军部已经在谴责边防军了。并且,当时除了我以外,御统的中高层的人也都知道关于裂缝的情报。”
苏纪巧妙地避开了问题,却在说话时句句都指向了问题的答案。
此时现场的人们都在大声讨论着方才苏纪说的话。
苏纪趁机对宣子方笑了笑,后者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似乎仍沉浸在“岳父”“新婚妻子”这类词汇中被雷得不轻。
“还有问题吗?”苏纪笑着问。
学生们互相看了眼,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可是大多都是苏纪不能回答的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又有人站起来问:“那么,既然你说出了那个情报,就表明这个情报在御统就不是机密了吗?”
问这个问题的人正是哈尔斯。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如果情报是机密,那么苏纪将机密说了出来,就是违反了军人的原则,并且也违反了苏纪在演讲时说的那句“机密不能说”的话。
如果说情报不是机密的话,那也等于变相承认了御统是最早得到情报的一方,那么哈尔斯接下来就会质疑他已经违背了以御统的利益为最高目标的原则。
然而苏纪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在军部以位面裂缝之事谴责边防军的时候,关于位面裂缝的调查结果也在御统公开了。这大概算得上是个众所周知的机密吧,这是原本就打算公开的消息,而我在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深陷蓝沙带而有性命危险时,没有多加考虑就在御统发言人之前说出了这些……我确实不是个很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哈尔斯:“……”
哈尔斯脸色煞白,苏纪将这件事的理由归结为他“不懂得控制情绪”,没有提到背叛与否,也没有将责任都推在御统本部上。
苏纪笑了笑道:“哈尔斯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哈尔斯表情别扭道。
“不过我还有点话想说。”在哈尔斯准备重新坐下后,苏纪淡淡地开口道:“哈尔斯同学,我们都很关心你是如何独自一人回来的,毕竟宣子方和你一同经历了生死,一起从蓝沙带逃了出来。”
哈尔斯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底下的学生们目光从苏纪全都放到了哈尔斯的身上,悄声讨论着。
然而一两个人的小声讨论声音并不大,但这是个能容纳万人的礼堂,近万人的小声讨论听起来就很壮观了。
苏纪并不是不记仇,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报复机会。
这个人可以说是小心眼得很,但是宣子方真是爱死了苏纪在演讲时从容应对的模样,尤其是把哈尔斯说得脸色煞白时,苏纪淡定从容的表情和哈尔斯一对比,就更加的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