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是的,”慕容轻自然猜到接下来会有什么戏码,他也是相当期待的——大户人家的孩子闯了祸,除了拿权势压之外,就是拿钞票来砸。慕容轻多识趣的一个人呐,从不会有机会让他们拿权势来压自己,那么剩下的,当然就是第二条了。
程桥果然说道:“书安做的事情,我们都觉得很抱歉,所以希望能对你做一些补偿。还请你不要推辞。”
“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我是非常能理解的。”慕容轻嘴边的笑容加深,“程先生应该知道,我所求的,不过是平安度日而已。”言外之意,别人不来找我麻烦,我一定拿着你家的钱老老实实过日子,不会跟程家别苗头。
程桥自然听得懂,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再安抚安抚慕容轻,说一些以后可以在生意上帮忙的客套话。但是电话对面的人是慕容轻,慕容轻在他心里是不同的,他虽然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不同,但是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与任何人都不同。
“对不起,”程桥沉默片刻,轻声说:“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因我而起。”
“您别这么说,”慕容轻的语气也愈发正经起来,“不管怎么说,程家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事,相反程先生还帮了我大忙。小七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势单力孤,绝对不会头脑不清的去跟程家结仇。但是他与程桥之间的交情,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让慕容轻多少有些遗憾。他一直觉得程桥是一个好人,他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助人为乐的好人,但是他传授给他很多经验,没有程桥那半个月的提点他也不可能对南方的古玩市场有那么清楚的了解。
程桥在他的心目中,其实是半个商人、四分之一个熟人外加四分之一个老师。
这一点,慕容轻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大概是吃饱了肚子都懒得动的缘故,鱼头和蜘蛛侠都消停了。一个大模大样地趴在阳台中间眯着眼睛打盹儿,另一个缩在角落的花盆后面默默地划地盘,看来它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嗯,他在家的时候互不打扰什么的。
慕容轻观察了它们一会儿,正要起身去卧室,手机又响了。
是裴戎打来的。
慕容轻接起电话,就听那边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喂?喂?小七?”
慕容轻被他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你这干嘛呢?”
“集训,”裴戎喘着粗气说:“被教官罚着跑圈……”
慕容轻,“……”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慕容轻心想,被罚跑圈还不消停,喘成那样了还有气打电话,一张嘴忙的过来吗?够喘气的吗?
“等下熄灯手机就要上缴了,”裴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所以只能抓紧时间问你个事儿。是公事。”
慕容轻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自己的气管到肺全都跟着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你快说吧。”
“瓷器,牡丹的图案,有什么讲究吗?”裴戎问他,“看不出是不是古董。”
慕容轻想了想,“没什么讲究。牡丹寓意富贵,是很吉祥的象征。从古到今的的工艺品制作都很喜欢用这个图案。问这个干嘛?”
裴戎说:“凶杀现场有这么一个东西,我们怀疑不是死者的东西。”
慕容轻犹豫了一下,他不是爱揽事儿的人,但是裴戎的说法又实在让他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器形?”
“器形啊,”裴戎琢磨了一会儿,“脖子长长的,有个圆肚子。”
慕容轻忽然有种自己是在跟小刺猬说话的感觉,忍住擦汗的冲动问道:“小口、直颈、颈侧双耳?”
裴戎晕了,“双耳是什么东西?”瓶子上长耳朵吗?
“就像两个小把手似的。”慕容轻也有点儿晕,这货的爷爷不是挺懂这些的么,怎么他外行的这么彻底?
“对。”一说把手,裴戎立刻就懂了,“挺细的。”
“抱月瓶,也叫宝月瓶,”慕容轻说:“明代永乐、宣德年间景德镇窑常见器物,清代雍乾时期仿品比较多。你们这个送去鉴定过了吗?”
“还没来得及鉴定呢。”裴戎呼哧呼哧地说:“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慕容轻觉得他问的没头没脑的,“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能让我见见实物吗?”只凭他一个外行的讲述,他能猜出个器形就不错了。
裴戎想了想,“等我去申请一下。”
慕容轻又问他,“你现在是去特警队报道了?是特警队在集训?”
“是啊,提前报到了。”裴戎唉声叹气地说:“不知道谁提的,非让先搞个集训。老子都快跑散架了……”
慕容轻同情地问他,“要跑多远?”
“负重二十公斤跑完五千米……”
慕容轻刚想说,好像也没多远。就听裴戎补充说:“早上跑一遍,白天训练一整天,晚上还得加这么一道夜宵……”
慕容轻默默地擦一把汗,“哥哥你加油吧。”
第54章 牡丹瓶
徐永成不愧是柏发的金牌设计,一套幻灯片看下来,鱼头和小刺猬都开始眼冒金星了。慕容轻自己也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很田园的外观,然而内里的设计却完全符合高品质的生活要求。最让他意外的是,柏发设法把这个小院划到了不远处“傍山华庭”的范围之内,不但水、电都是从这边引过来的,而且还和傍山华庭的安保设施挂上了钩。这样一来,慕容轻这边真要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呼叫傍山华庭的维修队和保安人员。相应的,他也要按照华庭这边的物业管理标准缴费,但是跟每月那点儿管理费相比,他的居住安全却大大的有了保障。
徐永成按照慕容轻的要求做了一些适度的修改之后,两方就签订了正式的合同。慕容轻预付了一半的款子,抱着他的小宠物们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慕容轻心情大好,在路上接到裴戎打来的电话时也是乐呵呵的,反倒是电话另一端的人愣了一下才问道:“高兴什么呢?”
慕容轻还没跟裴戎说过房子的事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还好裴戎只是随口一说,便转到了正题上,“今天有空吗?能不能跟我们去现场看看?”
慕容轻心头微跳,“你昨晚说的那个花瓶?”
“对,”裴戎说:“那东西虽然是在凶案现场,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它跟这起凶案有关。他爱人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所以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死者不像是一个会收集艺术品的人,所以对它有所怀疑。”
慕容轻犹豫了一下,他想起在凌冬至家吃饭的时候,左鹤提到的那件杀人碎尸案。如果他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个案子,岂不是意味着他要去的就是发生了凶杀案的地方?
慕容轻提心吊胆地问他,“东西是在你们警局?”
裴戎大概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语调里不自觉的带出了歉意,“是在死者家里,你……”
慕容轻咬了咬牙,“没事。到哪里跟你们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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