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角弓
“他要图什么我不清楚。”裴戎笑着说:“不过小七,你想啊,能帮着慕容锦去忽悠那头傻肥羊的人,真能有那么鲜明的是非观念?他一边做着违背道德良知的事情,一边充满正义感的指责你,你不觉得这人的性格太矛盾了?”
雁轻之前也觉得喻白这人给他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被裴戎这么一说,似乎……也真是这么回事儿。
裴戎见他不说话,猜到他心里不舒服,便安慰他说:“我是当警察的,遇到不合理的事情首先会想最糟糕的结果。或许是我自己心理阴暗呢。你别不高兴了好不?”
雁轻勉强笑了笑,“你心里才不阴暗呢。别瞎说。”
裴戎笑着说:“不过,宝贝七,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别轻易就被人感动了什么的。做人不能那么心软。”
雁轻被他像哄孩子似的又哄又劝,心里有点儿哭笑不得,忙说:“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他跟我一样都被慕容锦欺骗了,所以心里稍稍有些同情他。”
裴戎说:“要是用我阴暗的思维去分析这人的话,先说几句指责你的话引起你的注意,再通过问答的形势建立起一种沟通的模式——你别忙着否定我的话。你跟喻白一问一答的那个过程,确实是一种沟通,这你没法否认吧?”
雁轻不吭声了。
裴戎又说:“好吧,如果喻白确实别有所图,我觉得他接下来会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大概三四天这样子,然后一脸憔悴的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他终于看清楚了慕容锦的真面目。为了让这个说法更加可信,说不定他还会编造一个慕容锦要害他,但是被他识破了的剧情。”
雁轻觉得难以置信,背后也冷飕飕的。
“这样一来,就算你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但是至少会同情他。”裴戎冷静而残忍地剖析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就像你刚才问的,他图什么?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是我觉得,如果慕容锦真的想打你的注意,在你身边安插一个亲信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至少可以近距离地观察你,了解你,找一找你在生活里的漏洞或者弱点。”
雁轻觉得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你形容的也太……太险恶了。”
裴戎笑了起来,“你也不看我是干什么的,我成天到晚接触的都是出没在这个城市里的穷凶极恶的罪犯。你难道还指望我编出煽情又狗血的言情故事吗?”
雁轻心有余悸地说:“这也太吓唬人了。我都冒汗了。”
“不管怎么说,提高警惕总是没错。”裴戎笑着哄他,“我还不是怕你太心软好骗,结果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么?”
他的语气好像雁轻还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子似的,这让他十分不满,“我不至于傻到那个地步吧?”
“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裴戎纠正他的说法,“一个博士生玩心眼未必玩的过一个小学毕业的流氓。心思单纯的人遇到心机诡诈的罪犯难免会吃亏。因为善良的人不会把别人想的太坏,但是那些罪犯,却可以无下限地坏下去,让人防不胜防。”
雁轻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你放心吧。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我才不会善良。我骨子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老好人,我不想惹人,不代表我乐意让别人惹我。”
“这就对了。”裴戎高兴的冲着电话亲了一口,“时刻提高警惕,这人真有坏心眼你也别怕,不是还有我吗?哥哥给你收拾这些不长眼的杂碎。”
雁轻心头微暖,嘴上却轻哼一声,“你可真会吓唬人。这说的跟狗血连续剧里编出来的情节似的。”
裴戎笑着说:“我担心了半天,你看你一点儿不领情。警惕心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没有发生是最好,真要发生什么事,也不至于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对吧?”
雁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不管怎么说,有事要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雁轻笑着说:“我知道啦,啰嗦裴。”
第79章 霸气侧漏
裴戎一进门就看见裴老悠闲自在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个凉菜,他爸妈正在厨房里吵架,其中还夹杂着方姨无奈的劝解。
裴戎探头看了两眼,挤到裴老身边坐下,假模假式地给裴老捏了捏肩膀,“咋回事儿?他们俩都要吵翻天了,您还这么沉得住气?”
裴老斜眼瞟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裴戎假装没看懂他的脸色,笑嘻嘻地说:“哎呀,也不知这俩人吵什么。要吵架也找个好地方啊,都挤在厨房干扰方姨,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晚饭?”说着耸了耸鼻子,“好像有炖排骨,也不知熟了没有?”
裴老忍无可忍,拿手里的报纸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还有脸提炖排骨!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熊孩子!”
裴戎利落地躲开,伸手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欺负我?这也太没义气了。”
裴老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裴戎自从拿定主要要把暗恋失败这出戏码演到底,就开始不修边幅了,胡子也不刮,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总是一副很憔悴的样子。裴老虽然拿不准小七那边的态度,但也看得出裴戎是在跟他爸妈较劲儿。除了暗中叹气,倒也没有跳出来揭穿他。毕竟裴戎的性格他了解,这件事再僵持下去,也只能是他跟父母的关系全面恶化。他爸妈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接下来他们恐怕又要有好几年的时间见不着面,如果这回闹掰了,再拖上几年没联系……彼此之间稀薄的亲情还能剩下多少呢?
裴老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他绝对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闹到那种地步的。至于孙媳妇儿有可能是个男人的事实……古人不也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裴爸甩手出来了,看见裴戎正凑在裴老身边说话,脸上带着笑,一副赖皮赖脸的样子,心里真是百味陈杂。他不仅是个失败的父亲,更是一个失败的儿子。他老爹头发都白了,他陪在老人身边的时间又有多少?洗脚水也没端过几次。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是裴戎这孩子操心?
裴爸站在厨房门口出了会儿神,忽然觉得要是他们夫妇没回来,裴老一个人面对这些事的时候,会不会比他们更宽容一些?裴老更多的站在一种疼爱孩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他们夫妇却站在一种批判的角度去看待裴戎的私人问题。所以裴戎跟裴老撒娇,却会跟他们俩冷嘲热讽地玩心计。
裴戎本质上讲是不信任他们俩的。这个认知让裴爸忽然觉得失落,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他的儿子不相信身为父母的他们会理解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开诚布公。
“这件事到此为止,”裴爸忽然大声说道:“以后在家里不再讨论小戎的私事。他都这么大人了,找朋友的事情天天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不管找谁,以后爱说咱们就听着,不爱说咱们也别瞎打听!”
沙发上的两个人没想到他会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都吓了一跳。两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厨房里砰的一声,瓷器落地。裴妈的声音气得都跑调了,“你再说一遍!”
裴爸厉声喝道:“我说我儿子爱找谁就找谁!他有这个自由!”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都被裴爸突然爆发的霸气给镇住了。
裴戎的爪子还搭在裴老的肩膀上,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威武的老爹。裴老也有点儿傻眼,他这个儿子性格刚毅,但是处事却素来温和,他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大声跟谁吼过。至于裴妈……这里面最惊讶的大概就属她了。她印象里那个温和宽厚的丈夫的形象瞬间被颠覆。儿子变得不对劲了,老公也变得不对劲了。
这世界是怎么了?!
裴爸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裴妈,“如果孩子现在做的不对,在他观念还没成型,还能改正的时候咱们俩在哪儿?现在已经错过了让他改正的时机,再跳脚有什么用?真的跳湖上吊死给他看吗?!张大校,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想把军事对战敌进我退那一套用在你亲儿子身上吗?!”
裴妈捂着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裴戎傻乎乎地看看她,“我妈她……”
裴爸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比刚才冷静,“让她自己冷静冷静。洗手去!吃饭了!”
裴戎乖乖起身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听见他爸跟他爷爷说:“她对小戎这个事儿反应这么激烈,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责——她觉得自己失职。她没有尽到身为母亲教养的职责,所以孩子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说白了,她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犯错。”
裴戎停住了脚步。
裴老叹了口气说:“这养孩子又不是种黄豆,撒一把种子下去就只会长出黄豆秧子来。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你跟她好好谈谈,别跟自己较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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