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甯
吴琅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
这闻人雪落的妖力他们是见识过的,就算是没有寒月弓,他一样吊打他们。更别说这个白重九还是个不稳定型选手。万一真打起来,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他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白重九,这人和软萌萌小天使太不一样了,他身上总有一股阴郁的劲儿,话不多,目光总是追随着白楚戈,连他追了八十多集的强强和壮壮都被抛诸脑后了。
最后,吴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惹不起!
☆、寒月弓
白楚戈讪笑着挠了挠头,对白重九道:“刚才,多谢哈。”
白重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任何人都不能对戈戈说一句不好听的。”
白楚戈看了看他的神色,又小心说道:“……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他和你一样啊,都是把在意的人放在心上,不希望出现一点点的差错。”
白楚戈比了比小拇指尖儿,咽了咽口水:“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下次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敏感的。”
白重九盯着白楚戈看了一会儿,直盯的他头皮发麻。白楚戈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么?”
不怪他怂,是这位大佬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啊!阴郁又偏执,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有武力值了啊啊啊!
就在白楚戈以为这货要揍他的时候,人家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都听戈戈的就是。”
白楚戈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说不出的无力感。
当你刚刚适应了一个人的一种性格后,突然他又变成了另一种极端性格,一切都来的毫无预兆,没有片刻喘息。
从出发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他每天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那种感觉,就像是守着一个精神分裂患者,随时随地都能切换出不同性格来。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调整调整,未来,没准儿还会遇见更刺激的。
他抬头望着层峦叠嶂,冰峰林立的巍峨雪山,翻过这里,就离云山不远了。
这一路上,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那种惊心动魄还有死亡逼近的绝望感,曾那么真实的存在过他的记忆中。
云山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坚持下去。
眼下温良玉已经好转,闻人雪落也不会再作乱。但山下仍有大批魔兵滞留。是以,他决定休整两日之后,先送吴琅玉吱吱和风诚下山,他再带着白重九折回,继续上云山。
吴琅已经帮了他太多,他实在不愿吴琅继续跟他犯险。
决定好这一切,白楚戈的心绪方才平静许多。他寻了个僻静地方开始修炼。白重九就在不远处跟着,瞧他修炼,也不打扰,只静静坐在一旁看着。
进入乾坤世界,白楚戈猛然发现,乾坤世界的范围又大了一圈,那颗向阳树也长高了不少,金色的向阳花花团锦簇,花瓣上流淌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这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生机和光明,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充盈着雄浑磅礴的力量。他忽然间意识到,似乎从寒月弓里的那一魄出现后,他本身的力量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
再观那日白重九一招打败赤焰虎的举动,联想温良玉曾说的话,他和白重九力量共生。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他们的力量就已经开始了无形的增长。
怪不得那日他能轻易从紫月狐的魅术中清醒过来。原以为自己的修行一直停滞不前,倒没想到竟是在无形中悄然增长的。也或者是那日对战,他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某一个难关,只是他自己尚未察觉。
不过不管如何,力量的增长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白楚戈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不再去纠结什么大无象法,他眼前要做的,就是抛除所有杂念,将光之术修炼的炉火纯青。
不知不觉的,白楚戈周身泛起了淡淡金色光晕,像是夕阳照在身上,给这片冰天雪地带来了温暖和勃勃生机。
而与此同时,白重九也忽然感受到了体内流窜的一股力量,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看似柔弱,却十分坚定。
他急忙打坐入定,将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疏导进每一处经脉。
……
“……看来,你已经开始掌握通宝伏天箓的力量了。”
温良玉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白楚戈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透了,淡淡的月光照在清冷的雪原上,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在这里打坐一整天。然而他却丝毫未觉得冷。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而在过往的修炼中,借助转世之力,他的术法虽然进步很快,但却从未有过这种真实的感觉。
他这才恍悟,原来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入门。能真切的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而不是从前那般虚无缥缈。
像是要验证什么,他凭空取了向阳花瓣,手腕一转,花瓣朝着黑暗角落凌空飞去,在角落里炸开一道金光。
他看到那金光比之先前,更加精纯清透。更像是幻境中他借助东离楚戈之手使出的力量。
就在这时,那只有自己想法的寒月弓竟然自己飞了过来。微弱的,纯澈的冰蓝色在夜空中纯洁无瑕,它像是被那抹金光吸引一般,朝着那黑暗角落飞去。
闻人雪落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冷哼一声站在温良玉身边,细听下,那哼声里还有一丝小委屈。就像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被别人领走了一般。
温良玉笑着安抚,说道:“这寒月弓对白楚戈的力量似乎很熟悉。当年听雪落说起过,寒月弓自天而降,闻人部族的首领捡到这寒月弓时,发现弓身有淡淡金光流窜,过不多久,便消失不见。”
“不止如此,首领还发现这弓自带一股神力,可以相助他们雪狐妖族修行。于是首领便将此弓奉为神物,日日供奉。”
白楚戈点点头,这些他先前倒是听玉吱吱说过。只是本属于雪神的寒月弓为何会受白重九的控制,又为何会对他的金光有感应?
“雪落,这寒月弓你们供奉千年,早已有灵。我想,你们狐族应该有办法与灵沟通,是吧。”
闻人雪落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把寒月弓,也是在雪狐族惨遭灭族之后,他才拿到手里当做法器。那时候他日日都想着报仇,之后又将魔族冰封在雪落山。自己化身为冰雪,将整个雪落山封住。一点一点将魔炼化,获取强大力量。
那之后,他又进入了沉睡,直到感应到温莲玉的觉醒,他才破了冰封出世,还导致雪落山范围下了暴雪。
所以,他虽然知道如何跟寒月弓通灵,但他却从未试验过。不过,这寒月弓总是喜欢往白重九身边凑,他倒还真想看看,寒月弓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说到这些,吴琅那颗八卦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赶忙披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狐裘,揣着手从冰房子里溜达出来。
闻人雪落取回寒月弓,道:“去祠堂。”
闻人部族的祠堂是一座三进院子,据传说,是第一代族长去人世历练时学来的建筑设计。
所以,闻人部族的房子,除了是用冰盖成,其他的倒与外界没什么差别。
祠堂十分宽敞,闻人雪落带他们去的是当初专门供奉寒月弓的房子。这里干净整洁,除了一个古朴的木质架子,一个青铜香炉和几个蒲团外,便也没有其他东西。
闻人雪落将寒月弓置于架子上,跪坐在蒲团上,垂下头,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不知道他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只见寒月弓闪了三下。
随即,闻人雪落转过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以我为中心,跪成一个圆圈,双手合十,闭眼,要心无杂念。”
接着,又听他念了一大段咒语,语调平缓柔和,渐渐的,众人便开始失去意识。
————
这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时间仿佛就此停滞。硕大的红日悬挂半空,它看起来并不遥远,触手可及。你能感受到阳光的普照,却感受不到那种炙烤的感觉。
反而是一种温润的,淡淡的光在流淌。
正中央有一颗高大的向阳树,向阳花开的十分茂盛,时不时有金色花瓣飘落,落到树下假寐的白衣男子肩上,再恋恋不舍的落到地上。
男子身旁有一块巨石,通身泛着金属光泽,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黑衣侍卫守护在白衣男子的身旁,安静而又虔诚。
巨石旁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无波无澜。
一切都悄无声息,静谧祥和。
“……东阳!你又在树下睡觉!”
一道愉悦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随后便见一个穿着洁白羽衣的男子落到此地。他一头乌发用一根冰簪子高高束起,身后负着一张寒月弓。
来者正是掌管人间雪事的雪神寒一。
寒一奉旨降雪过后,闲来无事,便溜达到日不落之地瞧了瞧。人间已是大雪纷纷,而日不落之地却千年如一日,有着和煦的日光,永远不落的太阳。东阳神将也如往日一般,靠在那颗向阳树下假寐……”
寒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个浑身都是光芒的男子,六界战神,如今却终日窝在日不落之地,像古井一般的沉寂在那颗破树下。若换成是自己,肯定一日都受不了。他不免有些同情这个男子。
“……东阳,你日日守在极东之地,可曾看过世间大好山河?不如我带你去瞧瞧?”
寒一乃神帝最为宠信的小神,性子难免傲了些。神界诸神在他眼里,都不过尔尔。倒是东阳神将,这个天生之子,让他有几分敬佩,便想结交一番。
“本座奉神帝法旨,镇守日不落,岂能擅离职守。”东阳连声音都是冷清的。
“嗨,这破石头有什么好守的,魔尊早已被封印,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咱们去人间一趟,也不过半日功夫。放心,不会被神帝发现的。”
“我们做事是为了对得起天下百姓对我们的供奉,对得起肩上的职责,可不是为了给谁看的。雪神的好意本座心领了,此地阳光充沛,雪神滞留太久,恐伤身体,还是请回吧。”
这么会儿功夫,寒一已经出了一脑门子汗,但他仍是固执劝道:“这可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梅花已然盛开,人间白雪红梅,多好的景致啊,东阳就不心动么?”
东阳垂下眸子,面无表情道:“也没什么好看的。”
寒一不依不饶:“你看都没看过,又岂知好不好看?”
东阳道:“没兴趣。”
“……你这人可真无趣。不看拉倒,我自己去。”
寒一气的一跺脚,转身便走,并未注意到他身后那颗巨大黑石表面突然闪现一道流光。
☆、寒月弓
寒一走后,东阳继续靠在那颗向阳树下闭目养神。
他身旁那颗黑石光润的表面上渐渐开始显现出许多脉络,脉络上流淌而过金属色的光芒,顺着一道道细长的纹路流向巨石的顶部,像是要冲破某种桎桍。
这块巨石便是千年前东阳用来镇压魔尊的镇魔石。
传闻镇魔石与天地共生,乃天地初开时,伴着流火而降。后被东阳寻得,炼成镇魔石。
此时这块石头依旧坚持不懈的往上冲,东阳对它发出的动静视而不见,丝毫不为其所动。
石头气极,阵阵白烟从巨石两侧喷出,肉眼可见的看到黑金属颜色的巨石,此刻已有些红晕。
看来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了。
东阳虽然闭目不见,但他的感官早已超脱自然,似乎是对于石头这般愚蠢举动感到好笑,东阳竟十分难得的弯了弯唇角。
这方寂静天地忽然扑面而来一阵清风,愉悦的拂过巨石,让它气的发红的表面渐渐缓和了下来。
自知冲不破,石头也安静了下来,只暗戳戳的盯着东阳。瞧他似乎是睡着了,又小心翼翼的缩成一团,趁其不备,化为一股白烟从缝隙中溜走了。
当然,溜走的只是它的部分神识,它的本尊还在镇魔石里出不来呢。
那缕白烟一经得到自由,便以迅不及掩耳之势狂奔,成团的白烟差点儿就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