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谢谢杨婶,下次您来店里我给您打七折。”贺宸想起自己昨天睡觉的时候似乎的确忘了关窗户,八成感冒病毒就是从那个时候潜伏到身上来的。
杨婶乐呵呵地拒绝了“打折就不必了,你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怎么好总是给我打折要我说啊,以后做出什么新菜了,提前给杨婶尝尝就好。”
杨婶推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对劲,她低下头仔细地瞧了瞧推车上的食材,瞅见了一丝异样,忍不住蹲下身来,扒开了上层的菠菜,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来。
推车下层的篮子里,堆着满满当当的黄沙。
“宸子,你拉那么多沙子回家干什么”杨婶惊讶地问道。
第25章 今天要休假
在杨婶的帮助下,已经神志不清的贺宸摇摇晃晃地回到了餐馆的后门。
“小司快来宸子病得可厉害了”杨婶一边推车一边还要分心去顾贺宸,扯着嗓子朝门里喊了一声,“赶紧过来搭把手”
话音落下没多久,司不悔就飞快地出现在了后门口,神情中带着焦虑,急切地伸出手去,从杨婶的手中把贺宸的胳膊接了过来,让他整个人靠到自己的怀里。
贺宸的分量不轻,杨婶后半程生拉硬拽才勉强把人带回到这里。她看着靠到司不悔怀里的贺宸,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几分埋怨道“宸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让他一个人出去买菜呐万一在半路上晕过去了怎么办”
贺宸虽然头疼得厉害,但迷糊间还能听到杨婶责怪司不悔,强打起精神替司不悔说话“杨婶,不怪他我早上收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呢也许是我太累了吧”
“你这烧怎么可能是刚刚才发起来的”杨婶不赞同地瞪了贺宸一眼,“你啊,就别替小司说话了。你心疼自己的老公,他怎么不心疼心疼你啊”
贺宸迷迷糊糊地心想您还真是冤枉他了,然而昏沉的睡意袭来,他完全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只能任由瞌睡把自己扯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条长无尽头的黑暗甬道里奔跑,只能听到尽头处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却看不到除了黑暗以外的其他东西,只能感觉呼吸越来越重,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贺宸惊慌地伸出手去在虚空里无助地抓着,潜意识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用力地抓住了自己,接着有一个声音在耳边道“没事了。”
睡意昏沉间,贺宸能听到身边有人走动的声音,能感受到有人把自己扶起来,动作笨拙却认真仔细地给自己擦身,喂自己喝水。水从唇边溢出来了,他还慌手慌脚地用手去擦,却不留神差点把手里端着的那碗水洒了。
贺宸还听到封岁岁进门来,低声和司不悔交流了几句,但他实在是抬不起眼皮来,耳朵也不断地嗡鸣着,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内容。
这种漫长的黑暗一直经过了许久,贺宸才感觉甬道尽头有微光透入。他翕动了几下眼皮,强烈刺目的光直射进来,他条件反射地又闭上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视线由上而下,他看到了司不悔正趴在自己的床边,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正睡得香甜。
贺宸的身子一动,司不悔立刻从梦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谁能告诉我这个不修边幅的犀利哥到底是谁
贺宸惊了一下,感觉捂出的汗都凉了。司不悔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打理妥帖的干净青年,或是身着鹤氅像是穿越来的小王爷,或是穿着干净简单的牛仔外套,像是低调出街的小明星,然而此刻贺宸眼中的司不悔,眼睛红肿,眼皮底下一片青黑,下巴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至少沧桑了十岁,一身白衬衫穿出了咸菜一般的皱感,邋遢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上街去收破烂。
“娘子,你醒了”司不悔见贺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惊喜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到了几乎不出声的地步,红着脸清了清嗓子,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恢复。
脑袋此刻还有一点晕晕乎乎的,但贺宸感觉心头暖暖的,生病竟然也变成了一件不那么难受的事情。“我睡了多久了”贺宸伸出手碰了碰司不悔硬硬的胡茬,看久了居然觉得留着胡茬的司不悔也有几分中年美大叔的既视感。
“两天。”司不悔伸出手试了试贺宸额头上的温度,发现依旧滚烫着,皱眉从口袋了抽了一张符纸,画了几笔后贴到了贺宸的额头上,“娘子,换一张冰符。”
符纸刚一接触到额头,贺宸立刻感觉到额头上仿佛被按了个强力的冰贴,清醒了不少。
额头正中间贴着符,这让贺宸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恐怖感。他略略移开视线告诉自己这是用来降温的,和恐怖电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关系。
“不悔”封岁岁突然开门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叫着司不悔,等看到了躺在床中央正对着符纸吹气的贺宸,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个“哥”字。
司不悔吝啬地分了一点余光给他,问道“怎么”
作为一只见多识广的小山精,封岁岁决定催眠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他移开了视线,告诉司不悔道“我刚才出去和附近的地精聊了会儿,他们说,最近好像的确有一个妖力高强的女妖怪来槐城,但是因为她身上的血腥气太浓重了,所以地精都不敢靠近她。”
司不悔蹙眉思索血腥气浓重么普通的沙衣只是汲取过路人的阳气,一旦路人阳气微弱了便会放弃转移下一个目标,却是决计不会叫自己沾染上血腥气的。
“地精有看到她么”司不悔问道。
封岁岁摇摇头“地精胆子小,连杀猪的地方都不敢去,闻到血腥味早就跑得老远了,哪里敢去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呀。”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听封岁岁这么说,司不悔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如果能画出真身的肖像来,那就可以用罗盘找到她的位置了。”
贺宸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之前用一盘黄金蛋炒饭勾来封岁岁的事,举一反三“沙衣喜欢吃什么要不我给她做点放窗台上”
“不行”封岁岁和司不悔异口同声地提出了反对意见,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开口道,“你还生着病,不能下地去做饭”
贺宸觉得自己躺着反而头晕,便半坐起身,顺便关心起两人前两天的伙食情况“说起来我昏迷了两天,你们这两天吃了什么”
话音刚落,两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似乎实在不愿回忆那段艰苦的日子。
封岁岁闭了闭眼,真诚地握住了贺宸的一只手“宸哥,我希望你能够永远身体健康。”
“饮料柜后面还有几桶泡面,是柯基分给我们的。”司不悔老老实实地交代道。
也难怪今天自己醒来之后没有看到柯基像往常那样趴在司不悔脚边,敢情是因为自己的口粮被这人吃了,在闹脾气呢。贺宸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便对司不悔道“别抢柯基的泡面了,我一个月也只给它吃一次,你们俩这下把它半年的大餐全吃掉了。”
司不悔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委屈“我第一天做了蛋炒饭,封岁岁说宁可喝西北风也不吃。”
回想了一下司不悔那团黑漆漆的“黄金”蛋炒饭以及盐粒没炒开的?味,贺宸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感觉病情又有所加重了“算了,你还是只做给我吃吧。”说罢,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吃的缘故,贺宸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贺宸一愣,马上想起了自己有两天两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期间只有司不悔在睡梦中给自己灌了一些水。但是要让病人也吃泡面似乎有点不利于健康
正当贺宸犹豫着要不要央求隔壁家大婶给自己做点粥送来的时候,司不悔站起身来,眼带关切地说道“娘子,你躺一会儿,我给你做点东西来。”
“不”贺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接着触及到司不悔有些受伤的眼神,又心软地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吃点易消化的东西,蛋炒饭不太容易消化。”自己只教司不悔做过蛋炒饭,所以这点东西只可能等于黄金蛋炒饭。
司不悔想了想,居然慎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欣喜“好,我知道该做什么了。”说罢,他深深地凝视着贺宸的眼睛,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贺宸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发毛,问道“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司不悔收回视线,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握了握拳,简单交代封岁岁照顾好贺宸,大踏步离开了贺宸的卧室,下楼去了厨房。
封岁岁早就习惯了这两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做到旁若无人地只关注彼此,无聊地吹了吹指甲,等司不悔离开后就搬了把小方凳坐到贺宸的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宸哥,你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妖怪最怕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说”贺宸觉得封岁岁这结论来得很没有道理,“我怕妖怪还差不多吧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我也吓得不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