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又何妨
沈子琛摇了摇头,沈鑫看着他,含笑道:“嗯?”
沈子琛颤声道:“不、我不知道。”
沈鑫微笑着说:“因为有人想用你来试探我。”
沈子琛心中有很多答案,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沈鑫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简直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一时间愣住,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沈子琛这么一停顿,沈鑫就又用枪口挑起了他的下巴,问道:“怎么了,你很惊讶?”
“是、是。”仅是短短十几分钟内,沈子琛对于面前这位“父亲”的认知已经完全被颠覆,这才是一个能够生活二十多年都让人难以看透的男人。他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我没想到……不是我,我从来没想试探您。”
他脸上的肥肉抖着,沈鑫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子琛因为惊慌无措而显得愈发愚蠢的面容,说道:“这我倒是信。”
沈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说道:“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有人想拿你试探我,那么在咱们今天谈话的过后,肯定会一直有人盯着你,观察你的反应。那你该怎么做呢?小琛?”
沈子琛不敢再不做声,连忙道:“我一定什么都不说!”
沈鑫哈哈一笑:“你自然什么都不能说,人根本就是你杀的,哪有人会傻到自己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呢?”
沈子琛:“……”
他原先觉得江灼是个狠人,每次面对着江灼的时候,沈子琛要在心里连着骂上七八句mmp,但现在他才意识到,江灼还是年轻厚道。真正狼灭到了一定境界,是让人明明气得要死,却连骂都不敢在心里骂,生怕对方有读心术能听出来。
由此,沈子琛已经被他的养父治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心。
别说沈子琛,就连江灼都没有想到沈鑫竟然能够精明到这样的地步。沈家不宜久留,他必须趁着沈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沈家。
推开窗户往外面一翻,再用手按住窗台借力,稳定住自己的身体,江灼反手将窗户关上,纵身一跃,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双脚着地之后,他又忍不住稍稍驻足,回头望向某一户亮着微光的窗口。
那一眼心中百般滋味,但紧接着江灼就是一回身,不再停留,迅速离开。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街上空旷无人,江灼步履匆匆地走着,一辆出租车从他身边经过,司机将车窗摇下来,大声问道:“小伙子,打车吗?”
江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未接来电,他怕把云宿川给错过去,一边准备给对方拨号,一边冲着司机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
出租车绝尘而去,不远处传来隐约熟悉的铃声。
江灼顺着声音一看,就见到云宿川从那边跑过来了,他扬声道:“云宿川!”
云宿川一转头看见了江灼,转身向着他过来,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拥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江灼感到云宿川的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意外,但也让他从心里的怅然若失当中寻找到了某种可以用力留存的东西,于是什么都没问,也回抱住对方。
云宿川抱了一会转过头来,在江灼唇上落下了一个绵长激烈的吻。江灼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两人站在深夜空旷的街头,看起来又安全又危险。
之前石僵鬼入侵心神,是云宿川为了试探对方深浅而有意纵容导致的,但多少也对他的情绪造成了影响,心中满是不安而患得患失。他亲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江灼,手指轻抚他的唇瓣,柔声说道:“怎么样,没事吧?”
江灼发现两人几乎都要作死地站在了马路中间,一把拉住云宿川,把他扯到人行道里面,然后冲对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道:“没事,有收获,你呢?”
云宿川听他这么说就笑了,道:“我也是。没事,有收获。”
江灼懒洋洋地往身后的树上一靠,瞥他一眼,道:“而且还受了点刺激。”
云宿川叹道:“知我者莫若君也,确实是这样。这事说来话长啊。”
江灼道:“那边走边说吧。我想再回沈家的公司一趟,把这保险箱放回去,以免打草惊蛇。咱们得赶在天亮之前把这件事干完。”
云宿川见他拿着的那个小保险箱还是锁着的,有点纳闷:“还没打开看,拿回去干什么?”
江灼吸口气道:“我碰见……林琼了。”
云宿川神色一凛,江灼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碍,把在沈家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说话间两人也到了沈家的公司外面,江灼的讲述把云宿川听的神色凝重,也想起了自己遇到的那一摊子事,忍不住说道:“我真是服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何箕合谋的人都是这么阴险狡猾卑鄙无耻啊。”
江灼道:“我虽然最后也没见到沈鑫,但是看林琼和沈谦对他的态度,应该也是又忌惮又畏惧。”
云宿川安慰道:“他们既然能够生活这么多年,一定也有属于自己的相处之道,你不要担心。”
江灼道:“我……”
他对于林琼的感情很复杂,这个母亲跟江灼想象的任何一种形象都不一样,而仅仅是两人如出一辙的冷硬性格,也在短短几分钟的见面中给江灼带来了难以言说血缘牵系之感。
不可能因此原谅,但是要说形同陌路或者切齿痛恨,似乎也到不了那个份上。
江灼本来想说“我没担心”,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他琢磨什么云宿川都知道,没必要嘴硬这么一句,于是道:“我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哪顾得了那么多。走一步说一步吧。只不过其实我不能完全信任林琼,如果她是骗我,那么从她手里拿来的东西有多少可信度,也难说。”
云宿川听他自己都这么说了,这才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虽然她是你的母亲,而且可能确实会有一些咱们谁也不知道的苦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可都千万不要轻易信任她。”
江灼道:“我知道。”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的母子,虽说又血缘牵系,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对对方的性格和为人也都了解的实在太少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林琼,在沈家之所以采纳了对方的建议,只是因为当时也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罢了,如果有意外,他也可以随机应变。
“不过我觉得她骗你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在那种情况下,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云宿川摸了摸江灼的脸,把保险箱接了过来:“所以我也支持你先把东西放回去,以免打草惊蛇。咱们可以再在外面下一道禁制嘛。你打不开,他也打不开,不就万无一失了。”
江灼眉梢一扬,眼带笑意看向云宿川:“我已经下完了。”
两人同时笑了,江灼就把东西放回原地,这样一来一回,出门的时候天空泛白,连太阳都要出来了。
江灼道:“行了,该讲的我都讲完了,你说说你那边的事。”
这一带全都是公司和学校,早上的行人很多,不少卖早点的摊贩早早就出了摊,晨风吹过,香气扑鼻。
江灼跟云宿川说了这一句话就停住了,他的耳边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实在是非常干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