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云
李松云:“这里虽然有不止一座坟,确都很新,修葺的也很粗糙,布局更是毫不讲究,不可能是家族祖坟。”
萧晗严重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或许是千万年来他总是孤独惯了,从他进入人世间,一开始还能端着,但经过之前一百年的世俗考验,他已经彻底变成一个,看热闹从不嫌多的家伙。
“师兄,你看那几个人下撬之后,连土都懒的夯实。”
萧晗朝下棺的方向随手一指,没错,家中若是比较殷实的人家,虽然未必会修建墓室,但多半会在下葬时用石灰混合夯土,已达到防虫防水的目的。
可是这一家,棺木准备的倒是不错,可其它的方面未免太不严谨了。
“师兄,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李松云转过头看向萧晗,眉头微蹙,心想:这一户人家,但凡他碰上的都没有半点修为。在这魔修与道修都不算少见的地方,究竟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我们要不要今晚再去探一探他们的尸体呀?”萧晗提议道。
李松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了萧晗好一会,像是在分辨对方究竟是想要探查死因,还是又想要摄鬼魂怨气。
过了好一会,李松云终究是默许点了点头。
罢了,他自己也是心存疑惑。至于鬼魂怨气,于萧晗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比不上他直接摄取魔气,他要想吸就吸吧。
☆、第 43 章
淅川地处西南,此地又处在群山环抱之中,气候较为湿热。李松云此时身上穿的是玄霄派长老一辈的交衽深衣,领口压的密实,袖子改成了窄袖,又被腕带缠紧,通身上下几乎毫无破绽,除了脸几乎没有半点肌肤露在外面。
这白袍飘逸,更加之他身姿端方板正看着着实有几分飘逸出尘的仙姿。
天色有些阴沉,虽不见大片乌云,却十分闷热。
李松云在荒郊里等了好一阵,等那群棺夫将掌柜棺木埋好。汗水从他额前渗出,划过微微上挑,斜斜飞向发鬓的眉峰,顺着鬓角一路向下滑落。
萧晗百无聊赖的将视线扭向他,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李松云的侧脸上。
那颗滚动的汗珠像是有一种魔力,让萧晗的目光不自觉的想要去跟随。
划过眼角的时候像是泪,在他脖颈间流淌时宛如满月的潮水般,冲击的萧晗喉头一紧。直到滚落入层层交叠的衣领里消失不见,萧晗的眼神也随之暗了暗。
他喉结轻轻滚动,身体微不可查的朝李松云的身边靠了靠,肩膀与轻触了一下。
萧晗的动作虽然轻,但李松云是何等敏锐之人,当时就有所察觉。他本想侧身退开一步,身体的重心刚有所改变,就感觉萧晗的肩膀似乎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李松云转过头,看见萧晗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陷入了回忆。
只见对方眉头微蹙,唇角勾起一丝讥诮又缅怀的弧度。李松云心神一动,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戊时末刻天已经黑透,寻常人家大多已经入眠,而赵府内仍就是灯火通明。
赵家的主母一身素缟,身旁有两个丫头伴着,跪坐在一块蒲草垫子上。身前不远处置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纸钱烧的正旺,一旁的丫头还时不时的添着。
赵李氏缩着肩,两只手紧紧的搅着丝帕,时不时的掩面哭泣。
她瞧上去神情憔悴,脸上的皱纹一日间仿佛又加深了不少。
按理来说一个上了年纪的富家女人,该更端庄大气些。可此时只见她瑟缩着,眼角又红又肿,目光瑟缩不安,看上去不像是有多伤心,反倒是惊惧居多。
“夫人,老爷让你别在外间待着了,舅老爷已经去了,夫人莫要为此再伤了身子。”来传话的是一名壮汉,嗓音雄浑低沉,一听就是练过功夫的。
赵夫人被突入其来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旁边的丫头连忙一并将她从蒲草垫上搀起。
大概是因为骤然起身,赵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更添一阵惊悸,呼吸也紧跟着呼吸了起来。
一旁的侍女连忙打扇,拍背,为主母顺气。
“夫人,节哀啊,舅老爷虽然...但在咱们火途城里,更古怪的也不是没有,怕是得罪了山那边的人。”说到这里,赵夫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不过客栈里的其他人没受波及,估计这债也就讨到头了,夫人也宽心些。”
此城名为“火途之城”,为释教教义中的三途之一命名。
“哎,你们又懂什么...”赵夫人悲叹一声,终究是不敢继续待在外间,被人搀扶着进屋去了。
赵家的家主赵顺此时正穿的严严实实,独自躲在屋内,屋外还站了一溜五大三粗的壮汉。
赵夫人行至门前,那些壮汉才稍微让出点位置让她进的了屋。
“老爷!”一进屋赵夫人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瞧瞧你,慌慌张张想什么样子!”赵顺看上去五十来岁,整个人比较富态,或许是长时间养尊处优,脸上的皱纹倒是不多,一双眼睛却是眼尾向下耷拉着,显得刻薄又凶悍。
赵夫人用帕子捂住嘴,支吾了一阵,欲言又止。
赵顺看见她婆婆妈妈的样子,脸上露出不耐烦来。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赵夫人声音颤抖:“老爷,这一个月,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啊。”
“那又如何?谁知道他们几个得罪了谁,你好好在家待着便是。”赵顺顿了顿,继续道:“之前便说让你不要出门,你兄弟的尸身让下人收敛便是了,你倒好,非要跑一趟,又没有那个胆子,看看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让人倒胃口!”
赵夫人脸上露出既难以置信,又委屈的神情。
哭诉道:“我弟弟志安跟了你快十年了吧?从前他在别处虽然也是给人看店,但好歹不会沾染上这些祸事,他死的这么惨,你不出面倒也罢了,我是他的一奶同胞,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赵顺冷笑道:“亏你还记得他曾经不过是个给人看铺子的,现在他可是这火途城数一数二大客栈的掌柜的。”
“那又如何!你手下铺子又不止一家,在这个家里,他处处受气,处处受你那两个兄弟的排挤,如今还丢了性命!”这赵家大娘子或许是悲愤交加,一时气上了头,说出来的话越发没了轻重,完全不似之前唯唯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