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云
当萧晗看见李松云的时候,对方神情凝重,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正看向哪里。
萧晗负手来到对方面前,唤了他一声。
李松云回过神来,眼中情绪仍未消退,他看向萧晗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愧疚。
萧晗愣住了,手掌微微合拢,指尖擦过掌心的“契印”。
他不自觉的放缓了语调,询问道:“怎么了?”
李松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无用的事?”
萧晗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松云露出这样不自信,又自我怀疑的神色。他一直以为对方就是一个缺了根筋的呆子,虽然一直在多管闲事,但是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他本想出言挖苦,说你才知道呀?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怎么会。”
李松云轻叹一声,旋即又笑了,眼角微微弯着,带着几分释然。
“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无用的事了。”
他不会再想着要除掉他,或者是牵制他。这个世界,并不是因为魔的存在而变得更坏。当然,前提是萧晗不会再重蹈一千年前的覆辙。
李松云和萧晗在火途城停留了半个月,没有找出除了奴隶交易以外的任何异常之处,决定先行离开。
自从那日萧晗对李松云说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之后,经常独自一人发呆。对待李松云的态度也越发奇怪,经常阻拦李松云继续修炼,找各种理由拉着他外出闲逛。
原本李松云的修为比之前去华阳宗的时候提升了倍余,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能归咎于“涟月”夫人传授他的功法。前世时,虽然是成仙后在修习那套功法,但极短时间就巩固了修为,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如今借助功法和灵石。李松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口大缸,只要有水就能源源不断的向内注入,丝毫没有任何瓶颈。或许是因为当初经历过天火雷劫,炼体之后他的经脉远比普通修士广阔。如今不同前世茫然摸索,有了经验了指点,恐怕成仙的时间能缩短十倍不止。
他自己本想着早日登临仙道,萧晗之前也一直助他修行。可近些日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中了什么邪,明里暗里总是想要阻拦他。
李松云虽然并不会恶意揣测萧晗,但心里也着实纳闷。
有一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可是心里有什么烦乱?想要我陪你……”他本想问萧晗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想要自己多开解开解。可是一说到陪你两个字,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脸颊一热,直接在心里否定道:他千秋万载都独自一人过了,什么时候还非要自己来陪了。
萧晗原本正在想些什么,突然被李松云打断。他兀自笑了笑,答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在这里待的太久,有些无聊。”
李松云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了此处。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进展。”
说此地无聊的是萧晗,可一听闻要走,他又露出迟疑的神情。
李松云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走。”
萧晗沉默片刻,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走吧,不过接下来我想你先跟我回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是什么感觉,就是这个感觉。一转场就写不出来。不过本就几乎只有我自己看的东西,要不随便走完剧情算了。好寂寞。
☆、第 56 章
淅川在十万大山环抱之中,是一处低洼而巨大的盆地,风物与外界大相径庭。
淅川的山体,多为□□的岩石,表面上偶尔生长着低矮的,也不知是灌木,还是荒草的植物,一窝窝零星的分散在荒山石崖的表面,针状的叶片几乎退化成肉眼难辨。
那些一眼望去光秃秃,又干又瘦的细枝条从根部放射性往外伸展,到了末端又蜷缩起来,形成一团团或枯黄或灰绿的球体。
山石裸露的部分多为青灰,有一些地方会透出一些沉闷的黑色,那就是因为山体风蚀而裸露在外的魔血石。淅川多沙霾,汹涌的遮天蔽日,偶尔得见天光的时候,阳光直射在那些黑色的岩壁上,让原本暗沉无光的山壁会折射出一种夺目的红色,算是淅川难得美景之一。
淅川最中心有一片由红色砂砾岩石堆砌而成高地,其上修建了一座黑色的城池,那是淅川的心脏,曾是天魔下降的地方,也是现在的魔都。
曾经的双子神已失其一,另一位在花费数百年寻觅兄长元神无果之后,在七百年前开始深居简出,号称闭关。
可很多魔族私下里猜测,双生的天魔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天魔郁垒恐怕也是损耗不轻,失去神荼之后独力难支的郁垒不得已才选择闭关避世。
好在七百年前他曾留下了魔子,手下又有一批对着九幽冥火发过咒誓的忠心门徒,才压制住了淅川数以万计蠢蠢欲动的群魔。
夜幽早上的时候吃了一记闷亏,心中憋闷的很。此时借着向郁垒禀告自己此行中原的作为,本想好好出一口气,让阻拦过自己的青萼,还有冷眼旁观的敖真被郁垒记上一笔。
郁垒与殿中的夜幽还有敖真,隔着半透明的魔血晶石的晶壁,只能隐约瞧见晶壁后影影绰绰的形状。
夜幽心中不平,竟然还是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意么。
晶壁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些虚弱,可那声音铺陈开来,仿佛无孔不入,不怒自威,教人心生折服。
“夜幽,你过来。”那晶壁后的男子如是说道,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高大魁梧的身体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肩膀有些微微颤抖。他脚步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过来。”
在对方简短的重复过后,夜幽终于还是上前了几步。一个能转瞬间来去千百里的大魔,走在这打磨光滑的地面上,竟然是如此的迟疑和不情愿。
“父亲。”几步之后,夜幽站定。他没有再叫对方魔尊,而是开口叫他父亲。只是夜幽眼神中并未半点对他口中这一称呼的孺慕,反倒是显得有些慌乱。
晶壁后的人影轻轻晃动,发出低低的笑声。
“连你自己也当真了么?”一道疑问发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
恐惧爬上夜幽的面孔,他睁大双眼,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当了七百年夜幽,入戏太深,越来越不像话,就到此为止吧。”郁垒的声音很低,毫无起伏,却透出一股肃杀的残忍。
有什么东西正从夜幽的眉心处一点点被抽取,像是人的魂魄,叫嚣着不甘的扭动着。可他的身体却已经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