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瑆玥
“那种毫无特色的东西不适合你,”卫东把那对兔耳头饰挑出来,给柯寻戴在头上,然后吹了声口哨,“兔男郎,你就说赛不赛克sei?”说着冲他往牧怿然那边努嘴。
“……老子是柯基,不是兔子。”柯寻把头饰摘下来扔回箱里,转头看牧怿然,“怿然,你帮我挑。”
换作以前,大佬会直接甩给他一记冷眼,并转身无情地走开,如今大佬低下头,在箱子里看了几眼,弯下腰,伸出修长的胳膊和手指,为他挑选出了一样道具。
有男朋友的感觉就是好啊,柯寻心想。
然后男朋友就为他戴上了一对猫耳朵头饰。
柯寻:“……”
卫东:原来大佬喜欢性感冷漠小猫咪婶儿的。
卫东被狗粮甩一脸的功夫,箱子里的道具已经被众人拿了个七七八八,秦赐挑的是鱼竿,朱浩文则拈起了那根十分不起眼的猫胡须,罗维选的是红色的圆石头,并为他的女友李雅晴拿了那只十分精致的小錾花铜盆。
出人意料的是黄皮,这个明显是在道上混的、比祁强更“黑”几个等级的人,竟然选了那条古代男子头上戴的儒巾,这品味和他的个人风格实在甚为违和。
四个新人,两男两女,分别选了两颗龙眼核、兔耳头饰、龙角头饰,和那套衣服。
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了一支毛笔和那颗不知什么植物果实的东西,卫东看向牧怿然:“大佬,你想要哪个?”
牧怿然弯身拿起了植物果实,把毛笔留给了卫东。
箱子被拿空,露出了箱底写着的字迹:请佩带/穿戴/服用自己的道具,中途不得交换。
“神经病啊……”盘发女恨恨地唠叨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兔耳头饰,见很是可爱,也就没再多说,把头饰戴在了头上。
其余人不需要佩带在身上的道具就都或装兜里或拿在手上,而值得注意的是,进入这幅画之后,众人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发生变化,在画外什么样,在画内还是什么样。
除了那位挑选了衣服道具的新人,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换上这套衣服,见是一件红白相间的横条纹T,和一条黑色的喇叭裤,中间还有一条宽宽的黄腰带,穿起来十分合身,但也相当滑稽。
柯寻的注意力全都在牧怿然手里的植物果实上,十三件道具里似乎只有这一件是需要服用的:“怎么办?真的要吃下去?”
牧怿然垂眸思忖了片刻,“嗯”了一声,没再犹豫地把果实放进了口中。
柯寻想想也没有阻止,既然是画给出的规则,那就只有遵守一途。
看着牧怿然把果实吃下,柯寻连忙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牧怿然眉头微动,稍稍放低了声音:“体内暂时没有异样,只是,耳内刚才似乎有些像过了电般的微麻。”
柯寻一惊,连忙抬手托住牧怿然脸颊,扳得他侧过头来:“我看看!”说着仔细向他耳孔里瞅,见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
牧怿然微微转脸,看向近在咫尺的柯寻,一头蓬乱却有型的头发,毛茸茸地在眼底动来动去,而头顶两侧,那两只被他亲手戴在上面的猫耳头饰,此时竟像一对真正长在猫身上的活耳一样前后转动,偶尔还抖抖耳尖!
“柯寻!”牧怿然蹙眉,伸手去扯他头上的猫耳。
却听柯寻“嘶”地一声,做出个被扯疼了的表情,随即也是一惊:“我靠!”
连忙抬手去摸,却不料这一摸就好像摸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一样,不光手上有触感,这对猫耳也能让自己产生“被手摸到了”的身体触感。
——换句话说,这对猫耳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毫无违和感地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几个老成员震惊地看着他,见他头上那两只尖尖的猫耳正无比警觉地直直立了起来……
“我靠!”卫东张口结舌,睁大眼睛看着柯寻,“你不会是要变成猫了吧?!”
秦赐关心地问道:“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吗?”
“目前还没有……”柯寻说着忽然瞳孔放大,连忙一转身,翘起屁股问牧怿然,“快帮我看看,没长尾巴吧?”
众人:“……”
“没有。”牧怿然抿了抿唇。
“胡须呢?”柯寻又转过身来,冲着牧怿然嘟起嘴。
“……”牧怿然看着他,向前踱了半步,立到近他咫尺的地方,“没有。”
柯寻心想:怎么他声音里好像带着点危险气息?
卫东心想:你特么再犯浪信不信他现在就把你摁地上!
秦赐心想:会长猫胡子的说不定是浩文,他挑的可是猫胡须,待我观察一下。
朱浩文心想:挺可爱的。
忽听见几个新人在旁边惊呼连连,原来盘发女和另一个选中龙角头饰的女人也和柯寻一样,头上的头饰都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此刻盘发女正拼命地揪扯着头上的兔子耳朵,却奈何一使劲就把自己揪疼了。
“这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盘发女终于惊惶失措,踉跄着跑过来,一把扒住秦赐的胳膊逼视住他。
“如你所见,”秦赐沉声对她道,“事情就如我一开始对你们说过的,这是画中世界。”
“砰”地一声,那口箱子忽然合上了箱盖,众人循声看过去,却见箱盖上多了行字:选择决定命运。
“……但凡上升到命运层次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卫东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赐正说着,忽听得这个封闭房间的环形墙上响起了“咔嚓嚓”的声音,转眼在这些声音响起的位置,各裂开了一道圆形的痕迹,圆形的痕迹像是一扇推拉门一样向着两边收缩,就在这一圈墙的不同位置上,开出了六扇圆形的门。
几个新人终于意识到了眼前情况与现实世界的巨大差别,惊惶得或尖叫或沉喝或缩到老成员的身边瑟瑟发抖,生怕门一开从里面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或人来。
等所有的门打开完毕并停止再动后,老成员们才迈开步子,分头打量这六扇门的门外都各是什么样的情形。
怪奇派画作的怪奇风格在此时终于初露端倪,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每一扇圆门门外,似乎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与之前进过的所有画都不同,以前的每一幅画,画作体现的都只是一个单一的世界,而这幅离经叛道的怪奇画,却呈现出六个世界来,那么哪一个世界才是可以逃离画作的正确世界呢?
选择决定命运。
“怎……怎么办?”新人们的目光求助地齐齐望向老成员们。
“看样子,这幅画的规则和选择有关,”朱浩文道,“不论是刚才每个人对道具的选择,还是接下来要对这六个世界的选择。选不对,很可能就是死。”
卫东郁闷:“这难度一下子比以前难了六倍,以前只需要在一个世界里找线索,现在要在六个世界里找线索,咱们只有七天的时间,太紧张了。”
“难道这六扇门的意思还是要咱们分组行动?”秦赐看了眼几个惶张无措的新人,心下轻轻一叹,“那就,先来相互认识一下吧。”
第132章 净土07┃质感诡异的世界。
四个一起进来的新人是同事关系,被公司派到本市的水晶天鹅大酒店开商务会议,会议结束后,几个人商量着到美术馆来随便转一转打发时间,然后就遇上了这倒霉又离奇的事。
盘发女赵海翠是公司的老员工,另一个年轻的女孩是她带的公司新人魏淼,魏淼选择的道具就是龙角,此刻两人一个头长兔耳,一个头长龙角,默默无语对着流泪,看着又诡异又有点滑稽。
另外两个男同事,一个叫张利锋,他选择的道具是那两颗龙眼核,另一个叫葛磊,他则穿着那套红白相间条纹T和黑色喇叭裤的道具。
“十三个人分成六组,每组至少两人,现在大家分一下吧。”互相介绍完后,秦赐说。
“我想问一下,你们准备以什么依据来分组。”同为新人的罗维审慎地由眼镜后面注视着秦赐。
“通常情况下,”秦赐平静地说,“我们几个人的依据就是自愿结组。”
这句话里有很多未言明的意思,秦赐说完就看着罗维,等待他的发言。
罗维果然有话要说,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面色冷静:“对于我们这些第一次进画的新人来说,当然更愿意你们能够以老带新,但显然,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并不会都同意这个要求,而且我也不想和雅晴分开。”
说完看了眼站在最外围的祁强和黄皮,那两个人很明显是不可能愿意带着新人的,就算愿意,谁能保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被这两人当成垫背的。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秦赐问他。
“事实上在这种毫无秩序与社会公德约束的结界里,没有人有义务为别人着想,”罗维冷静理智得甚至近乎于无情,“你们随意组队,我们没有资格干涉,但如果,仅是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是否可以考虑不把组分得那么细,六组人,至少有五组只有两个人,这是一种极不科学的分组方法,既然画的规则和‘选择’有关系,那么每组应该至少有三个人才合理,一旦面临需要选择A或B的情况,出现分歧的时候,就可以通过表决来实现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
“三人一组的话,不是还得有一组是四个人吗?”卫东说。
罗维用看学渣的眼神看了眼卫东:“我们是活人,不是机器,出现五五分的情况不是死局,我们有很多机动的方式来做出最终的抉择。那么,你们是否同意我的这个提议?”
最后一句话是问向秦赐的,但罗维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扫了眼站在秦赐身旁几步外的牧怿然,出于理工男的缜密与观察入微,他直觉这个沉默冷峻的男人,才是这伙老成员里真正说了算的那一个。
三人一组的话,要分成四组,可眼前却有六个世界的入口,找签名是争分夺秒的事,少找两个世界,很可能会贻误最佳的逃生机会。
秦赐望向几个一路走来的同伴,用眼神询问大家的意思。
“既这么着,那就分成四组好了,”回答最干脆的是柯寻,“既然选择决定命运,那我们选择分成四组,暂时先放弃两个世界的入口,那也是我们的命,说不定‘选择’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说得对,我同意分四组。”卫东说。
“我也同意。”朱浩文道。
“你们的意见呢?”秦赐问向几个新人。
“我不管,不管分几组,反正我得跟你们在一组,你们得为这件事负责!”盘发女赵海翠逻辑感人,死拽住秦赐的衣袖不放。
秦赐挣脱不开赵海翠的拉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怎么分组?”
“我和怿然一组。”柯寻说。
“没问你。”卫东翻白眼,“我也和怿然一组。”
柯寻:“……”
“我和柯寻一组,”牧怿然开口,“卫东浩文一组,秦医生带罗维李雅晴,其余人随意。
“大家注意时间,晚上十一点之前,如果有可能,争取回到这个房间,既然画的规则通常不会令入画者在同一夜集体死亡,那么我们在子时之前赶回这里,兴许会一定程度上降低死亡概率。
“进入选择的世界后,大家注意沿途留下记号,防止迷失回来的路,同时也可以留给别人寻找你的线索。
“我带着纸笔,现在就放在这个房间里,如果有人能回到这个房间,可以用纸笔给其他没有按时回到此房间的人留言,尽量详尽地写明自己这一组的经历,以及交待清楚本组之后的计划。
“时间不等人,最好现在就出发。”
说完就看了眼柯寻,柯寻立刻跟上,两人向着其中一扇圆洞门所通往的世界入口走去。
每组组成人员的最终决定权,牧怿然交给了新人们和祁强黄皮,谁想跟着来,全凭自愿。
出人意料的是,跟上来的竟然是黄皮。
祁强原本也向着牧怿然和柯寻的方向动了动脚,然而看到黄皮走过去,就又收了脚,最终他选择了和新人里的一男一女结成了组。
柯寻推测祁强大概又和上幅画一样,想挑软柿子坑,新人对画的世界一无所知,用来做替死鬼和探路石再合适不过。
不过对此柯寻也没有余力插手,在画里大家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力量再去帮助别人不受算计和迫害。
柯寻就只嘱咐了卫东朱浩文和秦赐一声,要三人多加小心,然后就同牧怿然黄皮一起,迈进了那扇圆洞门。
柯寻走在三人的最后,特别注意了一下黄皮头上那块儒巾,黄皮剃的本是圆寸,那块儒巾说是“巾”,实则类似一种帽子,扣在他的寸头上,再配上这人那一脸劳改犯般的凶相,滑稽得柯寻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场。
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房间,见圆形的房门已然关闭,房间的外形是一座土里土气的土坯房,没有窗,房顶覆着干稻草。
柯寻推测这个房间在不同的世界会体现为不同的外形。
而转回头来看向眼前出现的世界,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远有山,近有树,左一望是田字格般的块块农田,右一看则是稀稀落落的村舍,整个世界色调很怪,所有的景物都颜色陈旧,就像是一种老电影或故纸堆般的陈旧感。
无论是山与树,还是田地房屋,全部都是昏沉晦暗的老旧颜色,而再仔细观察,所有的景物的线条,都十分地诡异,没有绝对的横平竖直,哪怕是墙檩,窗棱,门框,都有一种不符合原本质感的弯曲起伏甚至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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