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羚墨
霍晟微微扭头,眼角余光看到火盆里的火光把自己的影子在身后拉的长长的,一直拉到了墙壁上。
火盆里的纸钱山变黑了,火焰一点一点小了,就在这时,霍晟猛地往地上一滚,而他身后长长的影子五指如刀的朝他脖子扎下来,没扎准霍晟,一下去扎穿了地板,在地面留出十个黑漆漆的窟窿。
霍晟在地上打滚几圈,滚到桌边抓起一根点燃的白蜡烛,然后一脚踹翻火盆,把火盆朝着那影子鬼怪踹过去,自己朝着卧室跑过去。
没有钥匙,霍晟直接踹门而入,卧室内,是一片旖旎的粉色系。
这一间卧室从位置上看,是次卧。
霍晟迅速关门锁门。
在关门的一刹那,他从门缝间看到被他踹翻的火盆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连着剩下的纸钱一起燃烧成一堆黑色的灰烬,待到所有纸钱燃烧殆尽,火焰无声无息的灭了,并没有烧到同样是纸的地面。
霍晟用白蜡烛照明着,摸了摸次卧的墙壁,赞叹出声:“绝妙的手艺,他一定会喜欢。”
这整间房,房子里的大部分物体,都是纸扎的。
纸扎的火盆里烧纸钱,也只有在游戏这种背景才会存在吧。
次卧是少女的闺房,满满的少女气息,没有一丝男人存在的痕迹。
墙壁上贴了女孩子喜欢的帅气偶像海报,床上有可爱的毛绒抱枕,小碎花的被子随意的掀开没有叠起来,枕头上还有一个被按掉的闹钟。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换下来的红裙子,那是一件精致的纸寿衣。
床下有女式的各种鞋子,高跟鞋拖鞋平底鞋,也是纸扎的。
靠窗的书桌上有打开的未看完的言情,粉色的台灯,女孩子的化妆品,还有一张摆放在相框里的合影——照片里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女孩子正是遗照上的齐晓晓的模样,男孩子的脸被涂黑看不出模样。
所有的细节都尽力在还原死者生前的房间,都是纸扎的陪葬品,精致的像是纸质的工艺品。
床的对面是衣柜,衣柜旁有一面立镜,霍晟看到镜子时眼睛一眯:这个镜子不是纸制品。
在进入室内后,他只发现了三件非纸扎冥器。
香,蜡烛,还有这面立镜。
香和蜡烛是祭奠亡者的食物,那立镜的作用呢?
霍晟走过去,对着镜子站着。
镜子最初呈现的是霍晟本来的模样,渐渐地,开始变了。
镜子里的霍晟突然变得扁平了,肤色慢慢褪色,脸蛋惨白,五官变成了平面的图画,但是头部还是立体的,就像陪葬时的纸扎人。
霍晟做了做动作,手臂抬起来,镜子里的霍晟手臂也抬了起来,却是薄薄的扁扁的,只有纸糊的外形,没有内在的骨头和血肉。
“镜灵?”
霍晟皱起眉头,镜子里的“霍晟”也却咧开嘴笑了。
霍晟握起拳头,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霍晟”,镜子里的“霍晟”从衣服下取出一把尖锐的匕首,冲着霍晟冷冷一笑,在镜子里对着霍晟一刀捅来。
眼看着刀尖对着霍晟的心脏已经冲了过来,霍晟不退反进,一拳击碎镜子,抓住一块玻璃碎片向后狠狠一划!
背后传来一道纸张的哗啦破裂声,一个纸扎人被霍晟狠狠一下削破了一条手臂。
霍晟转身,看到纸扎人的脸很意外,这竟然是墙壁上的那个偶像的模样。
他抬起头看墙上的偶像海报,果然,海报上只剩下空荡荡的背景,人物的位置变成了一片空白。
纸扎人似乎可以把自己叠起来,压扁扁平,贴在墙壁上冒充平面画像。霍晟打量一番,看到偶像纸扎人的四肢上还有没有消退的折痕。
霍晟干净利落的用白蜡烛的火焰点燃了偶像纸扎人,火焰在纸扎人身上迅速燃烧起来,纸扎人凄厉的惨叫起来,纸扎人的身体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浮现,在火焰里挣扎惨叫。
霍晟淡淡问道:“你是玩家?”
他这时才想起,那个偶像是现实中的一个小有名字的男明星,他不追星乍一看不记得,现在回忆起来才想起自己看到笛雅有一阵子迷得不行,还买了写真集放在客厅。自己看到写真集以为是笛雅看上的同伴,还拿起了瞥了一眼。
“嘿嘿......”声音越来越微弱的偶像纸扎人古怪地笑了,盯着霍晟带着报复心道,“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的......嘿嘿,变成我这样,都变成我这样吧哈哈哈哈......”
霍晟再次把蜡烛伸过去,从纸扎人的头部点燃。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一直到烧成灰烬,偶像纸扎人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反而巴不得霍晟也变成纸扎人。
霍晟想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如果他变成纸扎人,是不是就会变成那种模样,然后被困在这间卧室里,再也没法离开游戏?
白蜡烛越烧越短,蜡油滴在霍晟的手上,他无动于衷,只担心火焰熄灭。现在他可没有打火机。
一个纸扎人被毁灭,仿佛炸了锅,整个卧室躁动了起来。
霍晟看到,椅子上的纸寿衣站了起来,一个折叠着藏到衣领里面的人头从脖子的位置竖了起来,叠起来藏在衣服里的胳膊腿展开,还很讲究的穿上了床底的红色高跟鞋;
散乱在床上的被子里有纸扎人钻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女性纸扎人,看到霍晟在盯着她打量,狠狠瞪了霍晟一眼,提起纸被子裹在身上;
书桌后有只扁平的纸手从缝隙伸了出来,扒拉着墙壁努力的把身体一点一点拉出来;
床板背面有纸扎人飘落下来,然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室内的纸扎人越来越多,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向霍晟,把他围在中间。
“我们来了新伙伴......”红裙子纸扎人嘻嘻笑着,盯着霍晟健壮阳刚的身体,平面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嫉妒。
他们都变成纸扎人了,不人不鬼如同怪物,凭什么这个玩家还拥有自己的身体?
红裙子纸扎人尖啸一声,指甲猛地变长变黑,黑色的长发如同一条条毒蛇,朝着霍晟的脖颈缠绕而去!
其余纸扎人齐齐动手,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异响。
霍晟心里一阵紧张,破碎的玻璃对纸扎人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即使划破撕掉了胳膊腿,纸扎人依然有生命力,甚至撕下对方的头也没用。只有用本就是这里的白蜡烛点燃才能消灭一个的战斗力,但纸扎人也看出他只有这一根白蜡烛,故意扇风加快白蜡烛的燃烧速度。
还好这白蜡烛格外特殊,点燃后就无法熄灭似的,霍晟抓着它动作幅度很大,火苗左右摇曳,但一直没有熄灭。
门口传来咔咔的像是骨骼扭动的声音,霍晟眼角余光一扫,看到被他反锁的门缝底下出现了一个人的脚掌,黑色的,冰冷没有光泽的纸质质感,缓缓从门外挤了进来。
小腿、大腿,越来越多的身体部分挤进室内,黑漆漆的模样分明就是方才霍晟在堂屋搏斗的那只诡异的影子鬼怪。
霍晟情况危急的时候,越是紧张越是冷静,此时还有心思想如果是简温会如何骚操作?
眼看着鬼怪的两条腿都挤了进来,又有两只手伸进来扒着门缝用力,那鬼怪脚掌着地,弯着腿身子微微拱起,把上半身也在往室内挤。
霍晟抓住这个机会,拿着玻璃碎片当做飞镖,用足了力道抵消水压,稳稳地朝着鬼怪的两腿之间扎了过去!
“叮”的一声轻响,细长的玻璃碎片如一把飞刀,犀利的穿透了鬼怪的两腿之间,把鬼怪钉在了门板上。
上半身和头部还在门外的鬼怪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叫的其他纸扎人齐齐一颤,目光诡异地看向霍晟。
霍晟看着使劲在门板上挣扎却无法动弹的鬼怪,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被霍晟牵挂着的简温此时正在石屋里寻找线索,石屋别看进门时满屋子鲜血看着吓人,里面的氛围可和谐多了。
简温先找到主卧,主卧里的家具比较陈旧,透露着一种年代感。
进门正对着棕褐色的衣柜,拉开衣柜,里面是一件件中老年男士的衣服,仔细一看,都是纸寿衣。
衣柜对面是同色系的梳妆台,但是梳妆台上没有女士化妆品,只有简单的口杯牙刷牙膏,还有纸张泛黄的杂志和广告宣传单,杂志旁有一本巴掌大小的黑色封皮笔记本,笔记本上搁着一支钢笔。
简温看着杂志和宣传单嘴角一抽,怎么全是男科医院的那种杂志和广告?
他翻开笔记本,笔记本上记载的全是医生的信息。
医生姓名,就职单位,问诊电话,治愈病例,可谓是非常详细了。
简温在笔记本和杂志上一翻对比,发现全是男科名医的联系方式。
每个医生后面还有备注,有的是“留学海归”,有的是“家传老中医”,有的是“已治愈的朋友推荐”......
简温:......
突然很好奇屋主到底遭遇了什么。
在桌面上翻找一番,简温无意中一抬头,正对着梳妆镜,看到了自己的脸。
“今天依然这么帅~”简温自恋的话刚说完,镜子里的自己变了模样。
五官变成了平面化,脸变得扁平,脑袋倒是立体的,但却是一个纸糊的椭圆体,惨白的肤色僵硬的五官,看着别扭极了。
镜子里的“简温”对着简温咧嘴一笑,手从衣服下抽出一把纸质的大刀,刀身闪烁着寒光,朝着简温一刀劈过来!
“看我空手接白刃!”简温大喝一声,双手合十举到头顶,稳稳的接住了背后劈过来的大刀。
“背后暗算,你可真小人。”简温讽刺的同时,扭腰就是一个侧踢,偷袭者快速闪开,放弃了手里的大刀,被简温夺走成了战利品。
简温摸了摸手里的大刀,是纸质的,软绵绵轻飘飘,但是他丝毫不怀疑这把纸刀看在自己头上会把自己劈成两半。
偷袭者站在远处瞪着简温道:“我都不是人了,暗算你怎么了!”
“啧啧,纸扎人。”简温看到了偷袭自己的是什么,一个黑衣服的纸扎人,那衣服看着还有些眼熟,是他刚在衣柜里看到过的纸寿衣。五官是中年男性的模样。
简温猛地想到什么,看看梳妆台上的杂志,又看看纸扎人,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小腹以下,表情诡异。
“兄弟,你没那玩意了,找再好的男科医生也没用,别想了!”
纸扎人瞬间满脸憋屈:“不是我!老子是人的时候很厉害的!两个儿子呢!”
简温一摊手:“人工授精试管婴儿了解一下。”
这上面的医生治疗的是男性疾病,又不是不孕不育。以现代科技技术,就算不行,也不代表不能传宗接代。
纸扎人恨不得脱下裤子自证清白,然而现在的他,还真没有。
更憋屈了!
“纸扎人虽然没有那玩意,但是我可以给你画啊。”简温安慰地冲对方挤挤眼,“九块腹肌都可以给你画出来哦~”
纸扎人眨了眨平面的眼睛,显然有些心动:“九块?”
简温脸上带着男人才懂的笑容:“嘿嘿,还有竖起来的一块嘛。”
纸扎人心动的嘿嘿笑了:“试试,试试。”
“还有我,我要画脸!”
衣柜里传来年轻女性迫不及待的声音,然后简温看到他没关好的衣柜门的缝隙里,有惨白的手和脚挤了出来,然后是侧面的身子,脑袋,全身,这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性纸扎人。
简温想起了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也是纸扎人的模样,服装发型都没有改变。
现在再看这些纸扎人,似乎穿的衣着就是生前时的衣服,如此真实,这些纸扎人真的是人造的,不是什么诅咒或者特殊道具导致的?
“我要画脸!”女性纸扎人看着镜子里自己普通的长相,期待地看着简温,“我生前就想整容了,一直担心医疗事故没敢整,现在死都死了,帮我画好看点吧!”
简温:......
死都死了,妹子你可真是看得开。
有一有二就有三,这时有了新的纸扎人陆续主动露面,各自说出各自的愿望。
有秃顶的男性纸扎人,强烈要求给自己画一头浓密而飘逸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