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信风
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衣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不过跟在男孩子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好像是那男孩子的侍从。但是他一开口,吴筠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男子道:“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抱歉因为我没说清楚,害得你被误会。不过,我这位朋友对你怀里的孩子很感兴趣,可以请去办公室说几句话吗?”
吴筠怔愣着从那漂亮男孩身上收回目光,“我问问他。”低头,问早在那个风衣男子出现的那一瞬间,就颤抖着再度把头埋进了吴筠怀里的金蚕,“金蚕,你愿意去吗?”
而那个男孩子在听到吴筠叫金蚕名字的时候,眼角极不符合他身上气质的抽搐了一下。
“不……去……”低低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从吴筠怀里挤出来。
“抱歉,显然没有兴趣和你那朋友聊天。”吴筠冷着脸,也不要地上的生肉了,抱着金蚕就准备走。
“你打算就这么养着他一辈子吗?”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轻轻开口,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韵律,很是容易让人沉溺下去。
吴筠顿住了。
第10章 巫师2
“坐。”虽然那个叫韩阳的黑衣男子才是这里的经理,可是现在主导场面的明显是眼前这个叫席芮的美青年。而关于他的身份,刚才上楼的过程中,金蚕也透过两人的心音联系告诉他了:席芮是个巫师。
这里的巫师,当然不是那个风靡全球的小孩斗倒大魔王的童话《哈利波特》中的那种挥舞着小棍子的巫师,而是从湘西出来的那种号称东南亚两大邪术的湘西巫蛊的施术者,通常又叫做蛊师。
在外人眼里,湘西巫蛊基本上都是武侠小说中的那种放一个东西进别人肚子里然后就可以于千万里之外控制那人的虫子。真正的巫蛊自然没有那么强大,可也没那么简单。
湘西的巫蛊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小说上经常看到的那种,抓来各种厉害的或者不厉害的、有毒的没毒的虫子,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养出来的,最后一般还是以飞虫的形式存在的,就叫做蛊,譬如金蚕,就是蛊中之王。而养蛊的人,或者说通过养蛊来为自己牟利的人,行内的人一般称之为虫师;还有一种,则是自己拜师学艺,付出一定代价后换来一定的法力,然后通过一定的媒介施法,这样的人一般鲜为外人知晓,但是其实这样的人在湘西巫蛊中才是主流,而正是他们,被称为巫师。
而巫师,正正是蛊的克星,或者说是虫师的克星。一般来说,只要一个巫师不是过于肉脚,他基本上就能拿下金蚕这样的蛊王——当然,是在知晓金蚕是蛊的前提下。
——以上,是为金蚕临时围吴筠普及的巫蛊科普知识。
吴筠现在也知道对方是冲着金蚕来的了,虽然还不知道是冲着金蚕吃的那半扇猪肉,还是金蚕蛊王的身份,但是来者不善是肯定的了。于是心头一横,继承自吴父的那一分血脉发生了作用:反正他们是那么多人看着走进来的,对方就算是再嚣张,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们两个人进去,一个人或者没人出来。这么一想,吴筠也放下了心来,顶多出点血,咱回去后就卷起包袱跑路。中国这么大,难道还能没自己的容身之地?
韩阳从小就跟在韩父身边见惯了各色人等,岂能看不出吴筠心中所想,于是拖过来一张凳子——他从来就不指望席芮能顾及别人所想,而现在办公室又没有其他人,于是韩经理只能自己动手了,“请坐。放心,我们不会追究你们上次在这里做下的事情的。只是我这朋友,他想见你手里这个”韩阳顿了一下,“孩子一下罢了。”
席芮点了一下头,可能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冷凝的脸没什么说服力,于是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纸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不会收你,你还没有吃人。”
后面的这个解释有点骇人,吴筠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金蚕抖出去,不过还好金蚕不是真正的三岁孩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吴筠的手臂,才没有丢脸的在席芮韩阳二人面前表演出那个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
金蚕哆哆嗦嗦的爬到吴筠大腿上做好,对他来说,巫师就是猫对于老鼠般的存在。只要有那么个人,他是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刚才那一下动作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他不哆嗦都不行。不过,吴筠也太可恶了,明知道他怕巫师怕得要死,还不低调点!哼,只要能活着回去,他要把冰箱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吃了,一点都不给吴筠留!
吴筠却不知道金蚕心头的坏主意,他在乎的只是席芮给的保证,当然还有韩阳的,“真的吗?真的不计较,不追查,也不收金蚕吗?”咳,重点强调一下,吴筠问句中的三个“不”字打头的短语,排名不分先后!
“不会。”韩阳一脸高高在上而礼下于人的表情,“你放心好了。”
人在砧板上,哪能说放心就放心啊?丫的奸商,一看就知道说谎已成本能,你这种人的话能相信才有鬼了!吴筠渴盼的看着旁边的美青年,希冀他能给自己一句话,当然,更多更好!
美青年所有的眼神全部给了吴筠怀里只露出一个屁股的金蚕,目光灼灼,如果是吴筠,早已经浑身发热了。可是他看的金蚕,所以吴筠只能浑身发冷——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感觉到金蚕心里的感受。
“恢复成原型给我看看。”没有起伏的语调,吴筠却奇异的从中间感受到了美青年的善意。想必金蚕也接收到了,所以一声不吭的虚化,然后,变成一只成人拇指大小的,长度近十公分的暗金色的蚕,摇摇晃晃的飞到美青年席芮的面前,却没敢落下。
席芮手指在金蚕身上轻轻拂过,吴筠清楚的看到了金蚕那一刹那的抖动,然后美青年收回修长的手指,金蚕如同离弦之箭般直直射入吴筠怀里。
吴筠苦苦压制住自己捉住金蚕然后扔出去的欲望,幸而金蚕下一瞬间就恢复了穿大红肚兜的年画娃娃的形象——之前穿身上的小衬衣和小马甲不见了,不过,相较于之前的金蚕形象,这个已经大好了。
“可以给我一滴你的血吗?”美青年把吴筠渴慕已久的目光投向吴筠。
“不……给。”吴筠还来不及答话,金蚕已经开口拒绝了。虽然小小的身体恐惧的颤抖着,但是金蚕依然挺着小胸膛一字一顿的严词拒绝,“血,不给巫师。”
吴筠看着今天这个阵仗,明白要是不给的话只怕就不能走出这里了,而且,一滴血而已,就算自己不给,以对方的情况,如果一定要的话,肯定有的是办法得到,何不卖个面子。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一下,“你要拿来干什么呢?”
“看看。”美青年的回答简明扼要,但是吴筠就是没法抓住要点。
不过,由不得他做主,韩阳已经递过来一个一次性纸杯了。
真狠!
还好美青年发话了,“不用那个,”递过来一张抽纸,“滴在这上面就可以了。”
真是好人!
在韩阳的对比下,吴筠喜滋滋的伸出手指头,用随身的和钥匙串一起的指甲剪把食指划破了一点点皮,滴了一小滴血在叠好的抽纸上面。
“原来是这样!”席芮精致冰凝的脸蛋上第一次明显的表现出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惊奇。
“怎么了?”吴筠莫名其妙,就连金蚕,也忍不住从吴筠怀里探出头来。
席芮目光灼灼的看着吴筠,“你居然有朱雀的血脉传承,难怪能压制住金蚕体内的戾气。”见到吴筠一脸茫然,席芮难得的解释开来,“金蚕能招财进宝,防百蛊以及一切阴邪法术,这样的东西,除非遭遇‘金蚕食尾’的反噬,主人家是不会轻易抛弃它的。而这只金蚕,明显已经爆发过一次了却没有任何食人的气息,所以,是被你血脉中朱雀的阳气压制住了。”
吴筠还是不懂。
席芮难得爆发一次的好心已经用尽,于是简明扼要的归纳道:“你的血对金蚕有好处,可以帮助他避免迷失神志而吃人,就这样。”
吴筠愣愣点头。
席芮顿了一下,他也不指望吴筠能够明白,于是迅速说出他今天叫住吴筠的真正的目的,“还有,金蚕不是你那样养的。照你那样直接拿食物喂他,就算是你再有十倍身家,也不够他填的。”
吴筠精神大振,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最大的苦恼,“那该怎么办?”
“祭祀。”席芮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摩着面前的桌面,“用祭祀的方式,每次吃饭之前,上香,然后把他要吃的东西每样装一点儿放到供桌前,让他以祭品的方式吃下去。一点就够了。”
上次韩阳找他说起超市的诡异事件时候,他一时还没有想到,直到刚才无意间下楼发现了金蚕的不对劲,然后用席家祖传的方法一试,还真是金蚕蛊。这才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为了下次不再发生这种诡异事件而损害韩阳的利益进而耽误自己的时间,他这才决定提点一下这个一看就知道对蛊一无所知把个金蚕当宠物养的二愣子。
吴筠几乎是感激涕零,好人哪!人美心更美!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一看就知道心怀不轨的型男,吴筠差点就扑上去了。这年头,这样的美人,还有这样的好心肠,可以说都要绝版了!
不过为防不测,吴筠还是加问了一句,“如果他闹别扭硬是要吃我的东西呢?”
“吃不了!”席芮淡定的回答,“肚子撑了,任谁也塞不下东西的。”
“那样多少才能撑起来?”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