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易诗书
“好了,不逗你了,你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待会会有人过来,你需要什么告诉他就可以了。”
楚瑜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孟缜之扯了扯嘴角,“我还有事,今晚就不陪你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可惜?”
任是楚瑜脾气再好,现在也只想面无表情地说一句,“你快滚吧。”
孟缜之果然听话,揉了揉楚瑜的头,揉乱了楚瑜的头发,占完便宜后马上就圆润地滚了。
楚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取下发冠,想要重新束好头发,看到手上眼熟的发冠之后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用发冠把头发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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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孟成咳了几声,努力树立起威严的形象,看着刚回来的孟夫人。
孟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来了,怎么了?”
孟成差点一下子破功,好不容易绷住,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又问道,“去哪儿了?”
孟夫人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你管得着吗?”
“我怎么管不着!”孟成激动地一拍大腿,“你是我的夫人,那傻小子是我儿子,我怎么管不着了?”
孟夫人失语半晌,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知道你还问?”
孟成把她手上的杯子抢过来,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把杯子又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你们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孟夫人翻了个白眼,“你这又生哪门子气?”
孟成气呼呼地深喘了几口气,拍了一下桌子给自己壮胆,“那臭小子是不是偷偷把人带回来了?”
孟夫人瞪大了眼睛,拔高声音理直气壮道,“是,怎么了?孟成,你好得很,现在敢跟我拍桌子瞪眼睛了?”
孟丞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眼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他才讪讪道,“你分明知道新帝一直在找你还任由那混账小子胡来,居然还敢把人带回来,你要知道万一上面查到,我们要担多大责任吗?”
孟夫人喝了一口茶水,哼了一声,“我只知道那是个好孩子,你知道那位是个什么人,我能看着人家往火坑里跳吗?”
孟成又拍了一下桌子,被她气的咳嗽,重重咳了几声之后沉声道,“你知道那混账小子现在偷偷摸摸背着我们做的事就是在往火坑里跳!”
他气得胸口起伏,过了一会道,“新帝要革老臣,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保住现在的位置吗?现在朝上人人自危,生怕惹了新帝一个不满,咱们倒好,做这种事引火焚身!”
孟夫人重重地摇了摇头,她失望地看着孟成,“当初我愿意嫁给你,除了因为你答应会一辈子爱护我,还是因为你虽然懦弱,却老实诚恳,谁知道你现在成了这样的人!”
孟成听到这句话,赶紧拉住孟夫人的手,喊了一声,“夫人!”
他一脸痛心疾首道,“我这样都是为了你们啊!若我没有现在的地位,还要如何庇护你们,庇护孟府上下这么一大家子人!”
说着,他不忍地单手蒙住眼睛。
孟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拉下他蒙着脸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她决然道,“新帝下定决心要改革,现在的安稳只是暂时的,他早晚容不下我们,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跟着我回胤国!还怕了他不成。”
孟成见她已经下定决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妥协道,“好吧。”
孟夫人见他点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孟成苦笑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道,“若是真的去了胤国,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我,我就做个倒插门的夫婿罢!”
孟夫人破涕为笑,娇蛮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若是嫌弃你当初还会和你来梁国吗?”
孟成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笑。
只是他始终愁眉不展,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91章
成府无人打理的院子里藤蔓疯长,爬上了一片红墙, 羞怯地探头进窗子里来, 若是别人不知道,还会以为这是荒废了很久的废宅子。
楚锐从来不在意这些, 有人打理怎样,无人打理怎样,最后都不过是一捧尘土罢了,此时他却透着窗子遥望月色, 凝望院子里杂乱的草丛。
早就被屏退下的下人已经歇息, 整个成府安静地只剩下院子里传来的虫鸣声。
一阵脚步由远及近。
“喝酒吗?”楚锐对着来人道。
“难得你有这样的雅致,怎能不陪?”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带着笑意的温润的声音调侃一句, 来者已经在他对面一撩袍子坐定。
面前摆着楚锐早就准备好的一坛清酒。
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在万籁俱寂之中有些突兀, 很快, 两人面前摆放着的玉杯子里就斟满了清酒, 倒映着月色, 额外清朗。
还未等楚锐端起酒杯,孟缜之就已经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往后一靠, 一双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眸子半阖地看着他。
楚锐垂下眼, 手指捻起酒杯, 克制地微微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 他有些不适应地抿了抿唇。
孟缜之看着他的动作,嗤笑了一声,“此酒此景,二皇子殿下不想说些什么吗?”
楚锐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没有孟弟的雅致。”
“啧啧啧,”孟缜之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自娱自乐念了几句无聊的江湖人喝酒时作的打油诗。
楚锐听得新奇,也没有打断他的自我沉浸。
过了一会,孟缜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浸淫政务久了灵感就会权谋诡计锈住,作出来的诗还不如江湖蛮子,看来这官还是做不成,以后还是做个逍遥自在的游客来得好。”
楚锐此刻也放松了不少,一双眼睛懒懒地看着他,嘲讽道,“这话听着少了些底气,看来孟弟回京城是个错误的决定,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多了些牵绊,不太值得。”
孟缜之嘴角噙着笑,垂眼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斟满,“这世间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有失必有得,我倒是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
楚锐挑了挑眉,“你这意思是,你以后还要走?”
“走,当然走,”孟缜之毫不犹豫笑道,“天高任鸟飞,这京城再繁华,局限在这一片天地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多长长见识。”
楚锐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看了他半晌,难得真情实感地感慨,“有的时候真羡慕你,若我不身处此位,大概也会与你一样。”
孟缜之甩了甩头。
他斜靠在一旁,手指闲适地在桌面上有规律的敲击,“你与我向来不同,我可没那么多耐心读死书。”
楚锐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他说的话。
孟缜之笑了一下,“但是怎么说呢,某方面,我们的喜好又惊人的一致,比如.......”
比如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表面上是留了个悬念,实际上两人心知肚明。
楚锐丝毫没有被激怒,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他是个好孩子,没有人会讨厌他.........包括我。”
孟缜之惊讶了片刻,过了一会,哑然失笑,“难得见到你如此坦白........看来二皇子殿下确实.......情有独钟。”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孟缜之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过了一会才道,“你知道吧,他不是先帝的孩子,所以,若是二皇子殿下真的有意,就果决一点,说不定会有好结果。”
楚锐眼睛都不眨一下,“自然不用你说。”
“........”
孟缜之沉默一下,自嘲地笑了笑,“你真的变了不少。”
“那你呢?”楚锐不客气地反问。
“我?.......”孟缜之垂眼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想了一会,他突然觉得有些寡味,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望向远处的月亮。
“我是浮萍,没有根,一个一生注定漂泊不定的旅人,即便行路中曾有月亮照亮,又怎么敢奢望月亮为自己所有?”
只是这酒有些过于苦涩,才会觉得喉咙发痒,胸口发烫。
楚锐看着他这幅自欺欺人的模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就此终结。
孟缜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像是想把心中的郁气全都靠这种办法消解,他眯了眯眼睛,“殿下,大明城该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楚锐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只听到他深沉锐利的声音,“失去的东西,我会去亲手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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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最近朝上有什么风声吗?”
被点到名字得到小福子心中下意识地一惊,他看着垂着头看折子的楚倾,越发觉得他正在变成一个不动喜怒的帝王。
小福子赶紧应道,“这个.......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方面。”
楚倾随手把折子丢在案上,靠在龙椅上揉着太阳穴,马上就有人上来给他捏肩膀。
他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小福子眼观鼻鼻观心,想了一会才谨慎地道,“陛下说的莫非是关于礼部尚书吴大人的传闻?”
楚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礼部尚书吴世轩原先是先帝一手提拔的礼部侍郎,也算是元老人物,原来的礼部尚书告老还乡,他却官升三品,直接成了楚倾的心腹。
朝中早有人对他不满,甚至有传闻他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与新帝有勾结,不过都是些小心眼的人的风言风语,没有落到实处。
如今局势越来越紧张,朝中人人自危,都想着如何自保,哪还有心思去诟病别人,这流言倒是停了些日子,只是最近不知怎么又传了起来。
小福子迟疑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言细语道,“陛下,最近有人传吴大人身处礼部侍郎之位的时候曾以权谋私,向陛下您器重的考生泄题。”
“哦?”楚倾勾了勾嘴角。
他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些愉悦,“他们倒是猜对了一半。”
小福子完全摸不透楚倾现在的心情和想法,哪里还敢说话,一时间噤若寒蝉。
楚倾的视线落在面前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最近倒是有不少小老鼠很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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