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羊
而伴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如今已经能做到游刃有余地控制好自己一切植物本能的蒋商陆接下来也只是和雍锦年一起收拾了眼前混乱的局面,又在随后将地面上盛开的罂粟花死死缠绕住那些南蛇藤,并一点点勒死他们直至污浊的植物汁液渗透进地面,消失干净后才终于停下了手。
等低头看了下表确认五分钟的神经麻痹时间刚好就快要过去了,基本清理完机场外部残局,并谨慎地破坏了在场所有监控设备的蒋商陆也和雍锦年一起回到了一直停在外面的车内。
只是还没等低头擦拭着手指的蒋商陆和前座的雍锦年单独说上几句话,他们就同时听到了外面的车窗玻璃被轻轻叩响的声音。
而一抬起头就看到提着一大堆行李的闻楹在外面用眼神示意自己开门,蒋商陆伸手拍了拍雍锦年的肩让他把后车厢打开方便他放东西,这才顺手打开旁边车门让闻楹坐了进来。
“闻楹,我可先和你说啊,这烟可是蒋商陆刚刚硬要塞给我的啊,你接下来可要好好查查他了,这次是背着你藏烟,下次不知道要背着你做什么了。”
手上捏着烟把面前的车窗打开,刚刚还在那儿念叨说想死自己好哥们的雍锦年特别讨厌地就把蒋商陆给直接出卖了。
坐在后面的蒋商陆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但看闻楹皱了皱眉却并不打算说自己的样子,他还是在没好气地笑了笑之后,这才冲前面正在幸灾乐祸的雍锦年道,“雍先生,我刚刚都没看出来,您怎么最近还更年期了啊。”
“诶,蒋先生,你忘了吗?我和你同岁啊,你更年期我就更年期了啊。”
这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混蛋一言不合就特别幼稚开始互相挤兑对方了,闻楹听到他们俩这么无聊的来回拌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蒋商陆和雍锦年似乎一直酷爱用这种人身攻击彼此的方式来表达对彼此深厚的友谊。
不过半真半假地吵了两句之后他们还是话题给拉回了正事上面,而听着雍锦年和自己大概叙述了一下刚刚机场外面的情况,闻楹注视着外面已经恢复正常秩序的人群,沉默着思索了一下才冲身边的蒋商陆开口道,“应该是南蛇藤。”
“恩,我刚刚看着也觉得有点像,就是不知道好端端的卫茅科植物怎么会跑到下水道里面去,还忽然之间长成这样,而且我要是没记错,除了那个比人家菜园子还容易进去的地植办危险植物科,现在好像几乎没有野生的南蛇藤了吧,这一个能忽然跑出来,其他的现在会在哪儿呢……”
蒋商陆这么说着就拿眼神看了眼闻楹,但他这表情显然就是在暗示着什么,闻楹见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看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也想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而看着他们俩在后面打哑谜,明显并不感兴趣的雍锦年也懒得掺和这两口子的私人话题,只把车开了绕开前面的相对拥堵的路况就打算先一块回他家吃个饭再说。
可偏偏这两个说好了和他回去一起吃个饭的家伙却忽然地在半路就变卦了,而原因则在于,当他们的车子快开过市中心的时候,随手打开车载广播的雍锦年不经意就听到了本市的路况直播。
只是今天的广播却和平常明显不同,因为一瞬间车里的三个人都只听到一个女声用惊恐颤抖的声音来回重复道,“现在转播一条快讯,目前名园路附近正发生不明植物袭击伤人事件,请所有即将经过那里的司机们注意避开!请所有即将经过那里的司机们注意避开!”
第95章 第七颗种子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机场周边迅速蔓延开来的骚动此时还并没有波及到整个城市的大范围内。
隔着清晨街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的穆州皱着眉靠在电话亭内不时地看看正在外面大口吃煎饼果子的路北南。
见他整个人都蹲在箱子上一脸警惕地往四周围看的傻样,穆州原本不太对劲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些,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却久久地都没有等到自己大哥穆霄接通电话。
这让穆州不禁有些奇怪,毕竟以往这个时间点,他那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大哥一定已经在办公室里呆着了,但是等他随即发现自己家中的电话居然也同样无人接听后,穆州先是疑惑地抿了抿嘴唇,半响才挂上电话又从电话亭里缓步走了出来。
而看他终于出来了,等候在路边的路北南也顺手把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递给了他,见明显已经习惯了的穆州一点不嫌弃地接过去咬了一口后,这小子搓了搓自己捂得已经很暖和的手掌心站了起来又抬抬下巴问了一句。
“怎么着啊?联系到你大哥了吗?”
“暂时没有,而且我家里到现在也没有人接我电话。”
“啊?这什么情况?那要不先去你哥单位把箱子给上交了再去你家里看看?你一晚上没回家肯定也要回去和你爸妈说一声。”
“……恩。”
来自先天基因觉醒的敏感直觉让穆州始终觉得这件事的发展不太对,但从目前的这种棘手情况来说,除了像路北南说的那样做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
只是该留的后手还是要留的,这般想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的穆州低头便从自己羽绒服领子里头扒拉出一只有着红玛瑙般漂亮妖异的眼珠,浑身上下的羽毛却显得黑漆漆的小鸟。
说实话,这种怪模怪样的鸟平时还真见不着,所以本来说好了不瞎好奇的路北南难免又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眼见这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乖巧地蹭了蹭穆州的手掌,又在抖抖翅膀听话地任由穆州把一张纸条子塞到嘴里叼着后才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路北南惊了一下刚要问这是什么,面无表情地目送着这雀鸟飞走的穆州就自己先一步主动开口了。
“这是罂雀,是一种必须依靠罂粟花身上的花油和毒素才能生存下去的鸟,郊区那个萧山森林公园里面现在应该还有三四只,但目前全国范围内也只有这几只了,我之前周末会过去帮那边的护林员做义工,这种鸟不怎么排斥人,嗅觉和视力也很敏锐,所以可以用来送一些私人信件。”
这次没等路北南问就自己把什么都给解释清楚了,见闷葫芦似的穆州对他终于也开始变得直白坦诚起来了,路北南也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
只是注意到穆州明显还在惦记着自己家里的事,路北南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跟着穆州把箱子拎上又带上口罩遮住自己的脸,这俩半大小子才和连体婴似的一起离开了昨晚暂时留宿的旅馆又上了路边的五路早班公交车。
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有辆黑色的卡宴就在小旅馆一条街外的三岔路口边缓缓停了下来,而在那透明的车窗玻璃降下来的瞬间,那张事发当晚闯入危险植物搜查科行凶,真名白背风的男人的脸也顺势显露了出来。
不过这次他明显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因为在车后座明显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崔腾那个不入流的混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快找到那个拿错了箱子的小子,确定好他现在和谁在一起,找到之后一起再给我收拾干净……这次这批东西最后要是真的找不回来了,你自己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另外帮我通知下去把穆家那一家子给我看紧点,我和地植办那位穆部长接下来还另外有笔帐要单独的算清楚,他们会是非常重要的筹码,听懂了没有?”
“明白了,老板。”
察觉到靠在后座抽烟的男人语气里的阴冷和狡诈,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的白背风也在低着头听完了指示就下车径直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那件人物去了。
而见自己这位这次闯了祸的属下终于是慌慌张张地快步走远了,那半张脸都隐匿在车内光线后的中年男人也在冷笑了一声后压下声音显得有些神经质地开口道,“……穆霄啊穆霄,咱们俩这次可终于是要见面了。”
……
视线转向另一边,这一整个晚上为了加班都呆在地植办的穆霄此刻也不算好过。
虽然已经和家里人提前交代好了特殊情况,但是找不到那个倒霉箱子在哪儿的这件事还是把他急的满脑袋头发都快掉光了。
临到早上五六点的时候,他还接了个首都那边的内线电话,电话那边照例是他的老上级姚东林老部长,而听他说起这件暗自目前依旧全无进展时,那头的姚老先生先是明显在思考着什么般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冲穆霄略带暗示性的来了这么一句。
“暂时没有动静,那或许说明对方其实也没找到那个箱子,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了,据我所知,有两个能在这件事上给你帮得上忙的人已经快到回Y市了,你再耐心等等,我会把你那边的情况如实转告给他们的。”
“不过关于之前危险搜查科的信息泄露的事情还是要好好的从内部查一查,这种事情以前咱们内部就出过,接下来决不能再有,那个引路的只是个普通科员,不可能那么了解搜查科内部的环境,你现在对是谁暴露了那里的具体地址大概心里有数吗?穆霄?”
老爷子的这番话听得穆霄一头雾水的,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位老上级嘴里含糊所指的那两个能帮得上自己的人究竟是谁,但仔细想想估计就是总部的哪两个特派专员也说不定,而转念再一想到那个可能存在于地植办内部的泄密者,自己之前其实也想了很久的穆霄皱起眉叹了口气,这才显得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姚老,我就和您说实话吧,咱们分部现在这些人都是我一个个提拔上来的,原则上是绝对不可能出这种内部泄密问题的,昨天晚上我也挨个把人叫过来盘问了个遍了,神经药物和私下谈话都有,但是就是揪不出来,我现在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了解危险植物搜查科的情况,甚至能做到比我还清楚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既然不会是现任内部供职人员,那有没有可能是以前曾经在地植办工作过,但后来意外离职的人呢?”
姚老爷子的这一句反问看似随意,但其中暗藏的深意却让穆霄一听到这话就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他猛地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确一直就忽视了对过往离职人员的背景调查,这也确实是一个就目前这种情况而言相当可怕的思想误区,而见穆霄自己明显也回过神来了,那边的姚东林老爷子也干脆适可而止,只是在简单交代完工作又临要挂上电话时才语重心长地冲他来了一句。
“这次的事情或许不是空穴来风,大概三四年前就有针对危险动植物返祖做非法研究的特殊组织出现了,首都这边谢沁谢研究员单独跟进一个特殊案件已经很久了,但这半年来却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这次你那里出的这件事说不定就能牵出点重要线索来,你就好好往下继续查一查,有什么情况发生都尽快告知总部吧穆霄。”
对话进行到这里,姚东林所想要透露给他的信息也基本上说的差不多了,穆霄挂上电话后脸色明显不太好,兀自出神了一会儿还是自己赶紧开电脑把这十年来危险植物搜查科的人员调动给查了个遍,只是当他怀着一种微妙难言的心情挨个点开那一份份历史档案,又最终找到一张对他而言异常陌生又格外熟悉的脸后,手指微有些颤抖的穆霄还是在脸色阴沉地沉下脸后,若有所思地撇了眼这么多年来始终放在自己桌角一头的那个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