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yzo
和尚微微一笑,这才放开了池罔。
他将手放在昏迷的柱子的额头上,片刻后站了起来。
池罔仍然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眼睛却已经不再发红,极缓慢地恢复成原本黑白分明的模样。
子安等了他一会,见池罔也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便道了声,“阿弥陀佛,得罪了。”
把人抱起来,去前台问了伙计,再把人抱回房间,将他安置在床上,除了鞋铺开被褥,替他宽了衣襟,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子安搬来客栈房间里的凳子,坐在床边,对他柔声说,“睡吧。”
他闭上双眼,口中无声念起了《金刚经》。池罔躺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和尚没有走,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窗前,心无旁骛地为池罔念了一晚上的经。
第68章
第二天早上房流来敲门的时候, 一起敲醒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池罔一醒来, 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也颇觉意外,“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在板凳上做了一宿的子安平静回答,“贫僧身上就一个铜板, 住不起客栈的房间。”
“我问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池罔表情上带着一点难以理解, 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子安想昨晚客栈的伙计见到过他们,便也不需要说假话,“昨夜池施主又有些失控,我把你制住,送你回房间, 便顺便借了把椅子过夜。”
记忆里的画面模模糊糊, 池罔眯了眼睛,道:“我为何失控?”
“贫僧不曾亲眼目睹全部缘由, 怕是也不比池施主更清楚。”和尚不说谎, 却也没说全部实话, “但贫僧发现, 为你念诵些《金刚经》, 似乎有所助益。”
他失控时念诵佛经确实会有帮助, 这个细节倒是能对得上,池罔将信将疑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房流在门口等着, 见门打开, 准备递给池罔的灿烂笑容, 顿时凝固在嘴角,“你?——怎么是你?你个淫僧,居然在我小池哥哥房间里宿了整晚!?”
房流当场拔剑想砍人,子安却面色有些冷淡,“施主慎言,莫造口业。”
房流是被池罔从房间里一只杯子掷出来打在脑袋上,才重新变得老实的。
子安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他往日里待人都十分温和,今天这是第一次露出明显的疏离,目不转睛地从房流身边走过。
池罔换下昨晚的衣服,一边梳理昨晚的记忆。
可惜砂石不在,要不他至少还可以和砂石进行求证。
就在他想念砂石的时候,那个小奶音就带着轻快的语气响了起来:“池罔,我回来啦。”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听到砂石回来,池罔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砂石却卡了一下,“昨晚吗?我在进行升级,关机啦,什么都没看见。”
如今池罔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但是他还直觉就有什么事情不对,思绪却被砂石打断了。
“我学到了新东西,你……先穿衣服!我一会跟你说。”砂石回来会很兴奋,连声音都笑得荡漾,“慢点穿也行,嘿嘿嘿。”
许久没听见砂石这样富有人性化的笑声,池罔居然还有点怀念,但是池罔是有原则的,他知道砂石在看,手下动作一刻不慢,加速系好了衣服。
“好!”砂石满口答应,等了一下又小声求道,“池罔呀,你今天能不能穿那件海棠红的衫子?我就没见过你穿艳色,难得你外出不易容,穿上这件衣服一定美,给我看看行吗?”
池罔手伸到海棠红边上停了片刻,在砂石愈发期待的目光中,一翻手拿了旁边一件藕色的衣服。
砂石表达了自己的失望,池罔却道:“我又不是去成亲,穿这么红的衣服做什么?”
可是以池罔原本的模样,就是穿颜色寡淡的衣服,也一样吸引人的目光。
等在外面的房流一见到他,眼睛便是一亮,“早上好,小池哥哥。”
用餐时,池罔点了一盘鸡爪子,他和房流吃得开心,看着对面的子安只能吃素,咸菜配着白粥,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出气,但转念一想,看着他这么高的个子,缩在椅子上喝粥,又觉得有点可怜。
房流神态亲昵的与池罔说话,转头时对待子安的态度客气,却有些与以往不同的冷淡。席间房流默不作声打量着两人神色,稍稍放下一点心。
虽然说和尚是出家人,但到底是个大男人,小池哥哥居然让他在屋子里睡觉,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
这个时候,无正门的人却走到房流面前,打断了他们的早餐,“流公子,今城的兰善堂前,北岸萱草堂的大掌柜找上门来,说要与小池大夫交流如何协力安排江北瘟疫的后续事宜。”
房流放下了筷子,“直接找我小池哥哥?……有趣,看样子,这萱草堂一直在盯着我们啊。”
砂石却在这个时候插嘴道:“池罔,这次升级,我完成了一件事。我破译了鸡爪子……不是你吃的这个,是那个阴险的鸡爪子,她当前的能量流动曲线,并推测出一些事。”
池罔本就吃的不多,此时也停下了,“什么?”
“这次瘟疫后,你在江北以兰善堂的名义,两次率先公布药方,打出了神医的名声,兰善堂的口碑、和在民众间的信服度也不可同日而语。这让兰善堂的支持率,第一次远远甩开了萱草堂,我注意到这件事的原因是,一小部分世界能量因此从她那里溜走,反而流向我们。”
……为什么会是兰善堂?池罔暗自里思索。
房流无从知晓池罔与砂石的交流,他以为池罔沉默,这就是不愿意了,立刻起身道:“这萱草堂来的蹊跷,我去会会他,回来在和小池哥哥讨论昨天的问题。”
房流走了,只剩下一个子安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粥。
如此池罔便专心和砂石交流,砂石道:“而另一组数据,最近也产生了许多变化,我分析后发现,这是因为破了江北瘟疫后,先前鼓吹的天要亡仲的理论,有些百姓不信了。鞋教的影响力在下降,而这件事我已经确定,如果由你或者你的人清除了天山教,会让你得到巨大的能量。”
“兰善堂成为第一医馆,清除鞋教维护北地安稳。”池罔开始盘出其中的逻辑,“这两件事看起来毫不相关,却都能为鸡爪子提供能量?看来我们需要多收集一些事件,才能进行分类,做出推测判断。”
砂石连忙复合道:“对,就是这样。”
将砂石所透露的情报仔细又过了一遍,池罔突然道:“砂石,你怎么一下子变厉害了?以前你这些事情可一窍不通,突然自己都整理得出条理了。”
砂石骄傲道:“这次升级,我做了一些矫正。除了更新对鸡爪子的流向计算,还强化了一个被我搁置的功能……嘿嘿嘿,池罔,等下次机会合适,我给你看看。”
池罔点了点头,看着自己面前喝完了粥也不说话安静坐着的子安,不动声色地对砂石说:“你给我看看,这盆儿的人物档案。”
子安慢慢抬头看了池罔一眼,“池施主今天去行医救人吗?”
池罔如常回答:“我一会去找那个叛出天山教的人聊聊,了解一些天山教的事,就先不去了。”
子安点点头,告辞道:“那我先去兰善堂帮忙了。池施主,傍晚再见。”
池罔一直观察着子安,却发现他步履稳健,并没有出现上次砂石破解步染时,步染身体所出现的不适症状。
砂石却已经念道:“子安,S级;人物身份,禅光寺挂单的和尚。所属阵营,呃……?”
顿了一下,砂石才语气奇怪道:“人家步染忠于长公主,可这和尚就算不忠于佛门,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了你这边阵营的人?”
池罔愣了下,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去追问砂石,而是立刻去转头寻找子安的踪迹。
子安有着宽厚的肩背,即使是一身僧衣,也能看得出他的身体线条流畅,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结实有力。
他个子高,还有个光溜溜的脑袋,这都会让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可是距离离得远了,他高大的身影也显得那样渺小,池罔回头看他时,他已经走到了长街尽头处。
“了不得啊池罔!你什么时候连和尚都勾搭上了?”砂石语气夸张的惊叹道,“还别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你真勾动他凡心了,他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可以说是有点喜欢了……”
池罔感到了意外,子安对他的态度一直温和自持,克己守礼。不会故意找他多说话,却也没有特地避开他。
若不是砂石不会错,池罔绝对不敢肯定,这和尚真对他有意思。
“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谁看了你后还不喜欢你?”砂石叽叽喳喳的说,“我要是有身体,我就……我就天天给你倒洗澡水!哪里用麻烦你自己来?伺候你沐浴、更衣什么的,我老愿意了,我还能给你梳头发、编小辫呢。”
“哎呀,我跑题了。我想说的是,这和尚跟着你、睡你房间,果然是有想法的……诶?”
砂石短暂地卡了一瞬间,而池罔并没有立刻察觉。
他的视线追随着子安的背影停在长街弯处,这和尚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回头,似乎远远地忘了一眼客栈的方向,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客栈在他眼中,应该只剩下一个不大的小块,坐在里面的客人,更应该是如米粒般大小,他在这个距离下,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谁是谁。
但池罔就是觉得,和尚在那一刻停下回头,就是看了他一眼。
……然后才重新迈开脚步,转过街角,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池罔看着那已经没有了和尚人影的长街尽头,心里有一种奇妙却陌生的感觉,这让人感到矛盾,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样的心情了。
“池罔,这档案有个东西有点奇怪,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出了错,但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一声。”
砂石的声音有点迟疑,“这和尚对你有两种好感度。一个很奇怪,是灰色的。另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他现在对你应该是有一些超出于朋友的喜欢,嗯……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池罔没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结,“他真的只是个和尚吗……如果他的身份如此普通,为什么会得到S级的评价?”
这问题砂石也答不出来,他虽然比以前能干了,但本质还是个傻孩子。
砂石只能交代自己确定的事:“他身上和步染不同,有一套我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我刚刚追踪了最近变化的数据,嗯……池罔,似乎都和你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砂石:我愿意伺候你洗澡!我老愿意了(/≧▽≦)/
子安:……池施主,你的系统活泼过头了。
第69章
池罔留在客栈的这段时间中, 子安去了兰善堂行医, 并受到了医馆里的热烈欢迎。
没人因为他是个和尚,就不许他进来帮忙。一来是因为和尚认识的人是池罔,来头怕也不小,二来是因为他的医术好, 兰善堂里的大夫见识过后, 没一个不佩服的,在闲暇时都像跟在池罔身边那样,跟在和尚身边学习医术。
门口房流正耐着性子,在和萱草堂江北的大掌柜扯皮,他偶尔会瞥一眼在兰善堂中的子安, 眼神里露出一点隐晦的提防。
等房流皮笑肉不笑地打发了萱草堂的管事, 就立刻脚底抹油地回客栈里,去守着他小池哥哥了。
直到傍晚时, 这一天来兰善堂问诊的病人才处理好了, 子安也终于有了些空闲。
夕阳西下时, 他离开了兰善堂, 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池罔所在的客栈。
他去了一趟今城外的佛寺, 在这里得到了佛门的最新信息——自固虚法师中毒至今, 体内余毒无法完全清除,一直缠绵病榻。
但是固虚法师以大局为重,约束门下弟子不许召回身在江北的子安。北边佛寺中的佛门弟子在救护瘟疫疫民外, 闲暇时也会为远在南边禅光寺的掌门念经祈福。
子安先是看了几个前来佛寺领药的病人, 把这里的病人也处理了, 才去借了一间禅房静修。
他昨夜一夜未睡,此时独自一人在禅房里打坐,闭眼默诵佛经,至到深夜月上枝头,才重新睁开眼。
子安看着自己眼前闪烁的一行金字“7/???”,过了许久,才长长出了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点开了这一串数字,身体仿佛仍在如常的修行打坐,意识却立刻陷入这一段破碎的记忆中。
在那一年入秋时,庄衍换了位给他讲书的儒士。
原来那位为他单独授课的大儒,几日前选择前往南边游历,在等一阵子后天气寒冷后,宽江上冻,那他到明年前都只能留在南边不回来了。
在大儒离开前,向庄衍推荐了一位自己的好友,这位好友也是江北有名气的名儒,在江北开课授徒。他开办的学堂里,所招收的弟子,大多都是出身江北贵族名门的公子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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