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饮长歌
晨熙脸藏在靠垫背后,沉默半晌,瓮声瓮气:“是……是有点想。”
楼狮那边声音骤然安静了下去。
“……”
晨熙感觉一股火从头烧到了脚,他手上用力,紧紧的抠住了怀里的靠垫,感觉气血上涌。
他深吸口气,解释:“就……这房子挺大的,我一个人住太空了,也许两个人住就不会觉得那么空……就、就是……不知道白姐姐能不能住进……”
晨熙磕磕绊绊地说到这里,惊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我日啊,我说的啥啊!
我怎么就没管住我这张嘴!
晨熙有那么一丝丝的崩溃。
他紧张地一抬眼,看向那个黑漆漆的视讯窗口,却发现摄像头的遮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掉,露出了楼狮的身影。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清洗干净,淌着点粉色的残留,金棕色的兽性瞳孔灼灼发亮。
“眼、眼眼眼睛!老板!你眼睛怎么了!”
晨熙慌了,他手里的靠枕往旁边一扔,看着楼狮身上还没有被剥离下去的带着血迹与破裂痕迹的战斗服,哆哆嗦嗦:“你……你眼睛还能看见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是几?”
“一。”楼狮看着松了口气的晨熙,翘了翘嘴角,牵动了伤口,又迅速拉平,“白露不能住进来,但你可以继续想我。”
“……”
晨熙看着心情明显特别棒的楼狮,一时不知道是先紧张他身上的伤还是先紧张自己心口泛上来的那点小酸胀。
最后晨熙把靠枕抱回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拿了个做变了形的狮子翻糖饼干,“咔擦咔擦”的啃了起来。
看天看地看饼干,就是不看楼狮的投影。
楼狮接受着医疗机器人后续的治疗,心情好得可以哼起歌来。
“我之前买了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寄回去了。”他说道。
晨熙啃着饼干,也不抬头看他,哼唧应道:“什么啊?”
“女巫的好感度药水,女巫的快乐饼干,女巫的温暖巧克力,女巫的返老还童软糖……”
晨熙:“……”
晨熙听完了楼狮报出来的一大串商品名,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是我的舰队长在这几年里找到的,本来目的是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些东西来治疗我……”
楼狮看着晨熙满脸震惊地样子,若有所思,“这个女巫的身份和地址非常隐蔽且多变,你有她的情报吗?”
晨熙:“……”
草!
我有啊!我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啊!!!
《海的女儿》听说过没有?
人鱼相关的故事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个女巫存在,而在这款游戏里,女巫充当的就是游戏引导的人工智能,兼任内购商城的奸商的形象。
游戏商城里的商品名,一水儿的“女巫的xxx”,效果不一,从好感度上涨到好感度清零,从情绪感受型药水到生理干扰型药水应有尽有,满足玩家们的一切需求。
唯一的限制就是一个存档里,玩家自身只能使用三个药水,不然氪金大佬把商城扫一通就能直接通关了。
云姐姐!!
云姐姐啊!!
您可真是个商业鬼才,竟然能想到把游戏商城里的东西拿到游戏里卖这种绝妙的主意!
草。
这游戏卖你们699简直就是跳楼上吊价。
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就突出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血亏。
晨熙抬头:“……你买这个给我做什么啊?”
楼狮指尖哒哒地敲着医疗床的边缘,明示:“因为听说这些东西对追人很有用处。”
晨熙:“……倒也不必。”
“嗯?”
楼狮微顿,然后迅速做了一道阅读理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这个,你也会喜欢我?”
第85章
“……”
晨熙怀疑楼狮的思想出了问题。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伤痕遍布、浑身都透着血与硝烟的痕迹的男人,竟然是个恋爱脑呢!
谁能想到!
这一点都不酷!
晨熙觉得楼狮这人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怎么全都是谈恋爱。
这事……有那么重要吗?
“我没有啊。”晨熙小小声说道,“我……”
他说到这里停顿两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迅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还没回来呢。”晨熙说,“你回来我告诉你。”
“好啊。”楼狮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那我等着。”
那你可等着吧。
这场混乱可持续了六年呢!
晨熙心里嘀嘀咕咕,视线撇开,“咔擦”一口咬断了狮子翻糖饼干的脑袋,带着几分警惕的神情,关注着楼狮的下一步动静。
楼狮看着投影里哼哧哼哧啃着饼干,眼神飘来飘去的晨熙,觉得他的猫这会儿不像猫了。他这会儿,像只随便有点什么动静,就会惊慌的弃饼而逃的松鼠。
猫可爱,松鼠也可爱。
楼狮这样想着,抬手脱掉了身上几近报废的战斗服。
关注着楼狮动静的晨熙浑身一震!
他紧急挪开视线,余光撇见红色时,又紧急转了回来。
楼狮身上的伤更多,新的旧的伤疤纵横交错,血迹已经结成了血痂,进行过初步的清理,看着并没有那么可怕,但也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这人曾经经历过多可怕的事情。
晨熙不是没见过楼狮身上的伤疤,但当代社会,疤痕修复的手段其实已经相当的完备了。他以前看到的,就是一些明显进行过修复的浅白色痕迹,并不如现在这样,伤疤如同丑陋的多足虫一样,肆意的攀爬在楼狮的身上,耀武扬威。
晨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放松状态下的肚子软绵绵的,一路摸过去,半点代表伤痕的起伏都没有。
楼狮看到晨熙的动作,挑了挑眉:“回去之前我会去做修复的。”
楼狮可没有什么伤疤是男人的象征这种思维。
这些伤疤的确怪丑的,也怪吓人的。
晨熙微怔,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丑。”
楼狮抬眼:“嗯?”
晨熙又按了按自己的肚皮,抿了抿唇:“你……疼不疼啊?”
这话问完,晨熙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说废话。
这能不疼吗!
楼狮再怎么牛逼哄哄,也是个正常人啊。
是人,都会疼的。
晨熙觉得楼狮身上任何一道疤,放到他身上,都能让他生不如死。
我晨熙,这辈子,二十二年,受过最重的伤,就是小学六年级的冬天踩到冰瓷片,脚一滑把自己手给摔骨折了。
其实骨折的时候痛感并不特别强烈,因为人体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会本能的分泌肾上腺素来掩盖痛感。
但就这样,晨熙都鬼哭狼嚎了一整天。他妈带他去找医生做矫正的时候,人家手还没碰到他,他宛如杀猪仔一般的哭声就已经响彻了整栋楼,把人医生和别的病号都吓得不轻。
晨熙看着楼狮被清理伤口时眼都不眨的平静态度,想着楼狮得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才会有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
一定是非常非常频繁的吧,频繁到受伤就仿佛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跟呼吸一样自然。
天哪!
老板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晨熙越想越觉得楼狮好惨。
没有朋友,找不到人一起吃饭就算了。
怎么承受了精神的蹂躏之后,连肉体都要遭受这样的摧残!
狗日的制作……不对,辱云飞扬了,天杀的制作组!
我们老板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搞他!
楼狮看着晨熙逐渐扭曲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刚想说这些都上了麻药的,早八百年没感觉了。但一看晨熙扭曲中带着浓重担忧的表情,他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就变成了:“疼的,很疼。”
晨熙看着竟然对他说出了疼的楼狮,浑身一震,整个人更扭曲了。
天哪!
他怎么这么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