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炒肉
这件衣服实在太眼熟了。
那日第一次见到耿一淮,就是这件精致的白衬衫。扣子是具有质感的仿木质感,深棕色,磨砂纹理,解开衣服的时候极具实感。
严清:“……”
他抬手,在这花丛中捂住了自己绯红的脸颊,为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画面忏悔。
“——看我窗户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偏低的嗓音,声线仿佛披着层层花香,熏得严清神思一晃。
他回头看向耿一淮,下意识将实话脱口而出:“看衣服……”
话一出口,严清就知道不好。
耿先生那宽阔明亮的主卧里,衣柜的门紧紧地关着,将所有衣服的模样都拦在了里面,除了那件挂在床头的白衬衫。、
耿一淮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怎么……?”严清看了一眼耿一淮所处的方向。这人居然是从自己房里来的?
“看你房门没关。”
“噢。”
严清赶忙把实现从那件白色衬衫上转移,想说点什么含糊过去,可男人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岔开。
“这衣服你喜欢?”耿一淮自从那日提完孩子的事情,和严清之间少了一份疏离。
严清羞得头脑发胀,载着满屋子的花香,他点头:“嗯……”
因为喜欢衣服盯着,总比因为想到那天晚上脱人家衣服的场景才盯着,好那么一点吧?
看上去耿一淮也没有发现他刚才脑子里闪过什么了什么画面。
他眼珠子转了转,生怕多说多错,低着头就开始照顾起阳台上的花草。
耿一淮站在那里,含笑看了他一会,随即进屋脱了外套,居然陪严清一起拾掇了起来。
严清用自己微弱的妖力滋润着那些有灵气的花草,余光中看着微微弯的耿一淮。一分钟百万起跳的耿总裁此刻正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松土。
男人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指尖抵着铲子手柄,没有沾上一点土屑。他低着头,神情淡然,似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嗯,看上去并没有发现他想过脱掉对方的衣服。
放心了。
——事实证明严清放心的太早了。
次日,严清去横越参加完会议回家,侯在客厅的李穆山将东西递给他:“先生送给你的。”
“送我?”严清一怔,“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棕色的牛皮纸袋,纸袋正面印着严清不认识的牌子名字,拎在手中极有质感。
他和李穆山早就知道相亲那日只是个误会,李穆山笑着看他,答道:“先生说,可以直接拆开来看看。”
严清没想太多,他打开袋子,拿出了里头的东西。
是一件衣服,一件他怎么都忘不了款式的衣服。
那件白色衬衫。
不同于挂在耿一淮房间的那一件,这件显然是新买的,上头还挂着标签,只是价格似乎被剪掉了。
看到标签上的尺寸,严清脸色一红。
“这个多少钱……?”他刚抬头,发现李穆山已经离开了。
他只好掏出手机,想给耿一淮发个微信。
严清的微信基本没有朋友圈,只是用来和人联系。耿一淮的微信和他风格特别一致,头像全白,就连昵称都十分简洁——是一个“嗯”字。
两人上次的聊天界面是耿一淮下班的时候问他还想不想吃海鲜,严清担心白吃人家的,拒绝了,耿一淮回了他一句“好”,也没多要求。
他一个一个按键打着字:【耿先生,送这个衣服——】
严清把字删了。他该问什么?为什么送了一件一样的衣服给他,却不是他的尺寸,是为什么?
他又编辑了一下:【耿先生,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还是给你——】
严清又把字删了。对方既然剪掉价签,必然是不会告诉他多少钱的。他不如去问问张寻或者阿九,买个同等价值的回礼——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买不起这件衣服。
【耿先生,这件衣服——】
手机震动了一下。
嗯:【想问我衣服的事情?】
严清:“……”
他“正在输入”的状态太久,直接在聊天框里被预料到的耿一淮抓了个正着。
嗯:【不用给钱,给了我就扔。】
严清:“!”
发消息的人一改平日里话不多的风格,在两人的微信小窗中又发了三个消息。
嗯:【衣服是我的尺寸。】
嗯:【那件我收藏了。】
嗯:【下次脱这件。】
严清这回全身都红了,绯红从脖颈蔓延到脸颊,就连那剔透的双眸都仿佛染上了绯色。
他下意识左顾右盼,怀疑耿一淮是不是在这附近留下什么监听法阵,将他刚刚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那些内容看在眼里。
可惜没发现什么。微信那头的“嗯”先生似乎就是这么厉害,凭空猜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这人昨天还装作一无所知地拾掇花草!亏他还放心了!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其实早就看出他当时看着衣服想到什么了。
花:【什么脱衣服……?】
他决定装死。
严清发完这个消息,直接把手机塞进兜里,转身就要回屋。
他走楼梯走到一半,突然发现两手空空,又慌不择路地回到客厅将那件衣服拿了起来这才回屋。
回屋之后,小花妖看到衣服就脸颊发烫,囫囵把衣服塞进衣柜里,将衣柜关了个严严实实。
他独自一人拼搏久了,骤然有一个人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待着,心里暖烘烘的,却又有些无所适从。
他坐下来想了想,再次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鼓捣着手机拍了一下衣服的标签发给了比较了解这方面的阿九问价格。
还是问一下吧。先准备好这部分钱,要是以后和耿先生有了什么……也好还清人家的钱。他还做了个账本,约莫估算一下房租等花销的钱,以后好用得上。
耿一淮太优秀了。
优秀到他总觉得对方不至于在平庸的他身上一头栽死。
……
耿一淮很久没有踏足妖族管理会的驻地了。
他虽然护着洞口,守着天地,却从来对妖族没有任何归属之心。这里只是他诞生骨血的地方,冰冷苍凉,无情无义。
天青雀长老捧着笑看着他,毕恭毕敬:“大人,您孩子的事情解决了?”
耿一淮瞥了他一眼。
苍狼长老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大人能有子嗣,我们都很高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耿一淮坐在那里,神情冰凉,“休想。”
几位在场的长老脸色俱是一变。
耿一淮半垂着眸,哪也没看,仿佛自己在想着什么。可他那深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更让人心惊胆战。
“这孩子可是您的血脉,”苍狼长老额头冒着冷汗,“我们探查一下也不为过不是。我们只知道陶宁探查到了微弱的妖丹,还不知道这孩子继承了多少您的血脉……”
耿一淮直接起身。
他敛在身侧的妖力此刻毫无压制地自内而外荡除,真龙威亚一泻而下,直接将苍狼长老压出了半个本体。
他嗤笑了一声:“谁要是去打扰他,我杀了谁。”
话落,他迈开脚步,毫不犹豫便要离开。
天青雀长老咬牙,在这重重威压之下,居然没有放弃,颤颤巍巍地说:“这毕竟是全妖族的大事——”
“什么大事?”
一位长老勉强凑了个笑脸:“自然是妖族有了新的真龙……”
耿一淮平淡无波地看了他一眼:“有了新的真龙血脉,你们好找机会自己培养,就不用看我脸色了,是这个大事吗?”
那位长老浑身一颤,面色惨白,瞬间说不出话来。
耿一淮抬眸,目光在几位长老身上一一扫过,嗓音低沉:“是我最近脾气太好,让你们都胆大了。”
回音还在宽阔的妖族洞府内回荡,妖族长老们却同一时刻睁大了眼睛,被留下来的真龙威亚逼得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人却已经走了。
耿一淮带着满身的戾气,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洞口旁。
群山之中,低矮的山谷之下,一口枯井看似毫无用处地立在那里,上面浮动着唯有妖族才能看见的千千白白符咒,底下镇压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抬手,作势要在虚空中遥遥一点,打开这前几日自己亲手加固的封印。
唯有毫无顾忌的厮杀一番,才能将他满身的杀气迈进心底的最深处,将自己掩盖成一个理智而又顾全苍生的模样。
可就在耿一淮即将放出妖力揭开镇压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不远处山林里的一股微弱妖气。
一股熟悉的微弱妖气。
漫天杀意在这一刻停滞了。上古真龙面色一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这股妖气所在之地。
小花妖站在苍天大树之下,怀里抱着足足四株手掌大小的蘑菇,正弯着腰,打算摘下第五朵蘑菇。
听见他突然出现的动静,青年下意识转过头来,怀里的蘑菇因为惊吓而散了一地。
他那头顶的枝桠又不听话地冒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和它主人的音调一个德行。
“耿、耿先生……你怎么出、出现在这里……”
耿一淮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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