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瑟没有血
戚柒吓了一跳,把手缩回,抬头往声源处看,竟发现上面还吊着一个人。朱玉从他手上升起,往那人身上飘去,就着朱玉的光泽,戚柒吃了一惊——圣女被丝线架在上头,一头银丝不知何时被绞了一半。
“戚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圣女气息虚弱,半张脸被银发挡着。“灯蛊若是沾染了他人气息,很容易便会死去。”
“是他把你绑在上头的?”
圣女见戚柒取下折扇,似乎想要引风砍断丝线:“他把我吊在这里,你若是把丝线切断,我一定会摔进水中,到时候一池灯蛊都会死亡。”
“灯蛊比你性命重要吗?”戚柒不解。
“灯蛊死了,那你也无需救我了。”
戚柒见她固执,只得收回手中的扇子:“这里怎么出去?”
“出不去的。”她摇了摇头,“如今村子早就被那个人控制了,门上的法术已经被他换过,只有他的人可以进出。戚小公子,你已经在这儿睡了三天了。”
戚柒听闻,不由得愣了愣。他隐约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但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晕过去了几日之久。
“那你可曾与他交过手?”
“这个人很强……”圣女想起交手的过程,一时有些失神,“而且他对瑶的蛊术、阵法十分熟悉,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说话之间,上头传来石门轰鸣的声响,戚柒不动声色地将羽扇收入袖中,冷静地转过身来。
***
慕颜青坐在马上,渐行渐近。泰德村的变动似乎还没有波及到周边零星村落,只是那粉色的花瘴愈发密集,不仅仅只呆在泰德村外头的林中,连山路上都是薄薄的一层。光是这一层花瘴,便足够能阻挡旁人进入。
她走到花瘴前,从马上下来,正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无恙地通过花瘴,面前的花瘴自动自觉地给她让了道。慕颜青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多了一份谨慎,因为这意味着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在所有人的身上。
慕颜青牵着马沿着山路往里头走,不过百丈视野里便出现了泰德村的身影。正门那儿还站着两个侍从,听见有人声靠近,僵硬地将脑袋转过来。慕颜青见到他们瞳仁发青,不禁愣了一下,想起南疆擅蛊,不知这是何种操纵人身体的蛊术。
然而对方除了望着她,并没有其它动作,直接就将竹门推开,放慕颜青进来。慕颜青不敢多与对方对视,拽着马匹赶紧往里走。在经过他们的身边,她仿佛听到其中一人口中喃喃几语,极不真切,也是陌生的发音。
村子里头,目所能及的地方皆是蛊虫。大约是听到竹门发出声响,她抬头便见临街的窗户上探出半个警惕的脑袋来,窥探者发现慕颜青也在看他,忙不迭地将窗户关上。
慕颜青收回目光,抬头便看见有祭司朝她走来。那祭司走到她面前,朝她稍稍鞠躬行礼:“大人在神庙里等着你,请随我来。”
慕颜青颔首,由着祭司带她往那个神庙去。她走在祭司身后,仔细打量着对方的动作,除了脚步虚浮以外,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妥。慕颜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看不见的竹门,不禁又确认了一遍藏在袖袋中的玉佩和簪子。
神庙比她想象得还要冷清,偶尔来往的祭司或是侍女看见陌生面孔,目光立刻便移开去,仿佛慕颜青是可怕的天花病人,多看一眼他们也会染上这种不治之症。这种压抑的氛围在神庙,甚至是在整个泰德村中挥之不去。
慕颜青还来不及深究,人便被带到了所谓的大人面前。那位祭司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朝那个背影行礼,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带回来了?”那人没有转身,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带回来了。”慕颜青答道。
那人这才转过身来,略有所思地扫过慕颜青。慕颜青只觉身体一僵,仿佛有千斤之重的棉花从她身上压过,一瞬之间将肺里头的空气都挤了出去。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抓着玉簪,玉簪的尖端刺入她的皮肉之中,这份痛楚才能勉强让她不至于在威压之下瘫软在地。
那人瞧了她片刻不到,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慕颜青这才喘上了一口气。玉佩和簪子还在她手中,就等着对方让她呈上的时候尽力给他一击。
然而那人却没让她将玉佩递上来,反倒捏了一道咒诀,将身后的石门打开。
“随我下来。”他吩咐道。
甬道像是一只吞噬光芒的野兽,在慕颜青踏进的一刻,将她视野中的亮光完全吹灭。慕颜青不敢在这样的地方暴露自己的灵力,只得勉强扶着墙才能顺利走下去。
这里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慕颜青不可置信地摸索着石墙,果然在石墙上找到一个圆形凹陷。
“枕鸢,黑暗能让我们看得更清楚,所以我把夜明珠去掉了。”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动作了如指掌,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慕颜青手上一顿,不再探究那个被抠开的洞,她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再过多轻举妄动了,一言不发地跟在那人身后。
“你醒了?”那人问道。
戚柒冷冷地望着他,还有藏在他阴影中的另一个人。
那人见他缄默,浅浅地笑了,朝后头招了招手:“戚柒,我带了位老朋友来。”
原本还想要趁机动手的慕颜青在听到那人口中喊出的名字时,整个人瞬间一僵,她不可置信地从那人的阴影中走出来,望着站在对面的年轻人。
师弟?!她差点就脱口而出。然而她总归是忍住了,大人语焉不详,她不知道他的老朋友到底是指代什么。慕颜青感觉自己背心冒汗,一面担心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一面又为戚柒担心。
然而戚柒却露出从未有过的惊讶神情:“娘……”
慕颜青也惊呆了,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刻在用枕鸢的身体。她不动声色地将伸出一截的玉簪收了回去,回头望向大人。
“将那枚鬼玉给他。”那人吩咐道。
慕颜青从袖袋中取出玉佩,望着戚柒有了生动神情的脸,背对着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缓缓走到戚柒面前,将那枚玉佩放在他的手上。
戚柒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玉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枕鸢的脸上。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可这张脸正式他从前梦里出现过的脸,在他印象之中,将自己抱入米缸前最后所见的人。
他没有直接接过她递来的玉佩,反倒抓住了对方的手:“你是不是……我娘亲……”
然而他话虽这般问着,但手碰到对方的手腕,仍是一愣。那只手和他一样冰凉,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她就是你娘。”那人说道,“但她在你出生之时便已经死去,我把她的身体留了下来。”
“你把她的身体给了别人用,是夺舍?”戚柒冷静下来,松开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玉佩。
“如果没有灵力滋养,她现在如何能完好无缺地站在你面前?!虽然魂魄已然消逝,但身体还是留了下来。身体和魂魄,只要有一样能留到现在,总比什么都没有留下要好吧。”
他见戚柒没有搭话,又说:“如果沈家的小公子死了,你希望我替你留下他的身体,亦或是魂魄呢?”
他没有听到戚柒只字片语,却对上对方静得可怕的目光,里头没有恨,也没有怒气,甚至连嘲笑都没有,但却远比一切言语都坚强有力。他总觉得每次这个孩子用这种目光看他,都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又好似对他所有的心思都不屑一顾,只坚守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忍不住扑哧一笑,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相信他会来救你?还是说你真的觉得以他的能力,他能从我手中将你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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