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丢丢
说得更可怕些,那个人的美貌仿佛就是一把世间绝有的利器,所向披靡,人妖仙魔皆不可抗。
花辞手指拨开一块草丛,在地面上划拉几下,歪着脑袋涂涂抹抹修改了半天才确定。
“不过恩人的剑柄上好像有这个东西,我也不认得。”
白伶不经意的凑过去看,顿时瞪圆了一双美目。目光随着地上凹陷下去的纹路仔仔细细勾勒一遍,他拉着花辞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确定那个人剑柄上有这两个字?”
花辞被他晃得眼晕,啊啊的点着头。他根本不识字啊,只是凭借着印象画出了这两个符号。
白伶看向花辞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难怪他一直嚷嚷着恩人有多好看,多不可方物,原来是那个人,怪不得。
“这两个字没写错的话,你那个恩人应该是清作帝君,目前天界法力最强的神族,也是六界第一美人。”说到这,白伶安慰性的摸了摸花辞的头,“要真是他的话,你就不必去报恩了,他没有什么是你能帮得上的。”
他不是有意泼花辞冷水,那位帝君他曾有缘见过一面,简直就是一尊冰雕的人偶。美虽美矣,却无半分温度。说得委婉点是不食烟火,说的直白点就是没有人味。
大概见过清作的人都知道,那位帝君,没有情感。而那样一尊无情的神会接受花辞这样小妖的报恩?恐怕就算花辞上了天界见到对方,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向最听白伶话的花辞这次却不肯乖乖妥协了,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默不作声的抵抗。
他本以为白伶会懂自己的,为什么连他也要这么说。就因为恩人是神,他是妖,所以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吗?听到耳畔一声接一声的叹息,花辞更难过了。
眼泪顺着面颊滴落进泥土中,很快又发出一根根小绿芽儿。不知过去多久,脚下生出一片绿油油,一只手搭在花辞肩上拍了拍。
“别哭,现在正是你的花期,要实在想报恩就去给他结个果吧。”估计他现在就缺这个。
此话一出,哭声骤然停止,花辞白着脸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藤蔓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他双手捂住满头的花苞,像是怕人要揪他的头发。
“恩人是要吃我的果子吗?”
“……不会。”他没那么丧心病狂。
白伶从鬓角扯下一根青丝掷出去,发丝落地瞬间化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陶瓷盆,他施法护住花辞扎在泥土里的根基,将花辞的本体放入进陶盆里。自己化成一只羽翼颇丰的青目百灵,衔起陶盆的边缘振翅飞向乞灵山外。
花辞从未出过大山,白伶的飞速惊人,他倒是有心瞧瞧这山外的风景,可迎面拂来的大风吹得花辞睁不开眼。他颤颤巍巍伸出两条藤蔓缠在白伶脖子上,生怕对方一松口他就摔成了一滩花泥。
白伶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装作一盆普通的花,绝不能暴露花妖的身份,不然帝君不会留你在身边。”
花辞心头一动,明白白伶这是要带他去见恩人了,虽然不知道他跟恩人怎么会认识,花辞还是满心感激。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娘子!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
白伶衔着花辞轻轻落地,他化成人形,手里抱着陶盆走向对面的男人,竟是一位青衣飘逸的仙君,发髻上别着一枝青竹,脸庞看着仿佛是个少年郎。不过他怎么叫白伶娘子啊?
花辞好奇从叶子下面探出眼睛,被白伶迎头拍了一巴掌,“莫忘了刚才的话。”
“哦。”
青衣仙君上来就要拉白伶的手,被瞪了一眼又悻悻收回去,讨好着,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娘子,白伶也没搭理他。
白伶将陶盆塞到对方手中:“清作帝君今日正好出关,把这花交给他,说此这花引入精血可结胎果,就算他不娶妻众仙家也不好说什么。”
仙君看着陶盆里的一棵小白花,顿时委屈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亲近了,总共就见过一面还大老远送盆花,我跟你十年夫妻,怎么从来就不见你送我些什么。”
“闭嘴。花我交给你了,务必把它送到帝君那,要是中途伤了碰了掉了一片叶子,回头我要你狗命。好了,时间不早赶紧滚吧。”
说完白伶转身就化成本体飞向高空,青衣仙君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啪叽一声,抱着他的人顿时没了动静。花辞忍了又忍,实在耐不住好奇转动叶片偷瞄了一眼,就见一坨白色的鸟屎正顺着仙君的鼻梁往下滑。
仙君摸到脸上的鸟屎痴痴笑出声,“这是伶伶送我的?伶伶你对我真好,嘿嘿。”
“……”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亲爱的,我又肥来了!
第2章 到了夏至这天,平日门可罗雀的凡州脊不到三更就挤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一眼望去姹紫嫣红,平日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此刻比比皆是,简直比人间选妃还热闹。
天君今早起床一看,整个天宫万人空巷,连平日里床前服侍的仙娥都不知所踪。飞鹤传书问了司命星君才知,原来是清作今日要出关,顿时捂着脸老泪纵横。
要说起清作啊,帝君家族的唯一血脉,九代单传的独苗。不知道是受何种原因影响,帝君家族的子嗣一直都单薄,到了清作这一代更是三万年都不曾娶妻,而且还动不动就闭关。
要说年轻人上积极上进也没什么不好,可已经突破大元级了,还有什么好值得闭关修炼的。而且一闭就是成百上千年,哪还有时间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不过还好有热心的众仙家为了此事不断奔波操劳,希望这次能有所进展吧。
当清作推开殿门,看到门前乌泱泱云集于此的热心众仙家,突然有种再回去闭个几万年的冲动,他催动内力关闭殿门,突然被一截拂尘挡了回去。看到那一片被门夹住的青色衣袍,清作并未阻止,而是掉头回了殿内。
有些人脸皮厚的,真是挡也挡不住。
等非闲钻进去的时候,白皙的面皮被挤出了两道红色的竖杠。他一手护着花盆,一手理了理青衫的下摆,气喘吁吁的埋怨道:“都说了让你给我留个后门,这给我挤得,差点把你夫人的叶子挤掉。”
清作坐在冰云花丛里,并不理他,端起冰瓷茶碗修长的手指在碗沿上转了半圈,才端起抿了一口,猎猎作响的外袍上霎时间云纹暗涌,好似与这漫天流云融为一体,呼啸着随风而动。
他从旁边的瓷罐里拈出两粒皱缩的枸杞放在茶碗中,手指在碗沿一敲,两粒枸杞迅速吸水膨胀,像是两颗喝饱的水球,就听啪一声轻响,整个水面都随着破碎的枸杞晕染成鲜红色,红色的茶水衬着雪白的指尖,说不出的诡异妖娆。
在旁边看的非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抓了抓手背:“喝茶就喝茶,弄这么血腥做什么。”看着就跟喝血似的。
他把陶盆端着往清作面前一放,“诺,你不是不愿娶妻么,这是我从乞灵山带回来的奇花,只要引入精血就能结出胎果,等你有了孩子也不怕天君那老头催你了,你也不想天天被堵在家里门都出不去吧。”
清作放下茶盏,淡如霜雪的瞳仁在陶盆上扫了眼,又回到茶碗里,对着这棵来历不明的小花表现得毫无兴趣。
非闲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娘子我也只能努力到这了。
“反正花我给你放这,爱用不用。你这刚出关也没心思搭理我,今天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登门拜访。”说完赶紧溜之大吉,回去还得给伶伶送他的小礼物做个保鲜,不然变质就可惜了。
非闲离开,这殿里又陷入了死寂。等清作喝空了茶盏,慢悠悠把目光转到花盆上,这一看就凝住了视线。方才这花苞明明不是粉白的,为何突然变了颜色。
殊不知盆里的花辞已经被盯的浑身战栗,他缩着身子,拼命控制住自己别发抖,就感觉身体某处好像有点不对劲,不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听头顶扑地一声,整整一百七十五个小花苞竟然一齐簌簌开放,奶白的花瓣争先恐后向后折叠露出被珍藏已久的核心部分,三根浅蓝色的花蕊像是自己长了腿似的,不停朝清作所在的方向伸展。
花辞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吓掉了。好在他本身的花不是很大,充其量就比米粒稍微大了一丁点,藏在中心的花蕊就更不显眼,即使蠕动的幅度再大,也不容易引起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