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丢丢
“这种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下落很快,岂不跟直接从天上掉下去一样,这里到凡间那么高,你想摔死夫人呐!”
被雪一这么一吼,那仙娥脸色霎时间惨白起来,“刚才我要讲,大人您也没叫我说完啊,况且我也没想到夫人会下去的那么快。不过夫人得帝君庇护,应该不会有事吧……”
“夫人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你说有没有事!”
雪一简直懒得跟这些色厉内荏的蠢材废话,抱头蹲在地上欲哭无泪。这下完蛋了,不止夫人,还要再加上九个小帝君,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够赔的。他活了一万年才得以化成人形,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要灰飞烟灭了,他怎么就这么惨啊!
……
花辞被散发着绿色幽光的水膜迅速传送出七轮道,视野间渐渐开阔,白亮的光充斥在周围,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大概是刚出了黑暗的隧道还有些不习惯光明吧。看着头顶硕大的日头,花辞眯着眼好奇的咦了声,这个又红又圆的东西好像乞灵山的太阳呀。
等看到流云拂过,一行行大雁排队南移,空气中渐渐有了炊烟的味道,花辞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到,头顶这个又红又圆的东西就是太阳,他已经来了到凡间。
可凡间为何没有地面?
花辞晕乎乎的看了眼脚下,只见一片片蚂蚁大小的房屋林立在远处,交错相通的小路细得麻绳一样,透过稀薄的云层还有些看不真切,花辞手脚一凉,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哪了,他现在正从天上往下掉,还是以极快的速度。
“哇啊啊啊!”
他准备伸出花藤去缠住什么东西时已经晚了,花辞大头朝下只看见一片巨大的白布挡在面前,上面还有好多鬼画符似的东西,花辞不识字自然也看不懂,不过就算他看得懂也没心思再去关注了。
被白布兜住的刹那,花辞赶忙护住自己的肚子,就感觉身体被这块布兜住往上弹了几下,竟然奇迹般的一点事都没有。待身体平稳后,他踉踉跄跄从白布上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掉在了一家府宅的院子里,一个身穿黄袍的道士跟一对中年夫妇正满目愕然的盯着他,一时间四双眼睛面面相觑。
“道长……这,这是我们家阳春回来了?”
原来这对老夫妻早年丢了家中独子,苦苦寻了十几年也杳无音讯,几日前这道士找上门来,说他们儿子是被妖物抓了去,必须要降伏妖物才能找到儿子。
其实那道士压根不懂什么通灵之术,不过是从别人那听到了传闻,才上门来胡编乱造一通,只不过是想从这老夫妻手里骗点钱财花花,没成想竟然真被他找招来个从天而降的少年。仔细一看,跟这家十六年前丢失的阳春少爷年纪正相仿呢。
真乃天助我也!
道士执剑作揖,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请二位放心,那妖魔刚刚已被贫道打成重伤,断不敢贸然来犯,现在阳春少年得以回归,金老爷金夫人,你们一家终于得以团聚了。”
这对老夫妻扑上来抱着自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花辞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懵,推开对方赶紧摆手,“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阳春,我叫花辞。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那老夫人却是坚信不疑,捏着花辞的脸蛋问自己夫君,“你看他脸长得跟我多像啊,一定是阳春回来了,准没错的。”
“是啊夫人,简直跟你像极了。”说完继续抱着花辞埋头痛哭。
花辞郁闷了,一个杏眼柳眉小圆脸,一个长眼娥眉大饼脸,到底哪里像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碰到的无论神仙还是凡人都睁眼说瞎话呢……
第22章 花辞第一百六十七次准备踏出门槛,听到身后金夫人悲痛欲绝的哭声,捂着耳朵,又第一百六十七次折回来。
怎么这里的人都不好好听人说话啊。
他垂头丧气的踱回金夫人身边,弯腰指着自己的脸道:“老夫人您再好好看看,我真不是您儿子。”
以前他性子软又是个化不出人形的,都只有别的妖灵精怪欺负他的份儿,换成如今这情况,还真叫他手足无措起来。
再说那金夫人,如今已是年过半百,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发鬓霜白的妇人在自己面前无助痛哭,花辞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要闲暇之时帮她找找儿子也可以,可如今恩人他们的情况还尚不明了,他可没功夫乐于助人。
金夫人抓着花辞的手腕怜爱的拍了拍,“阳春啊,当年是娘把你一人留在家里才害你被那妖怪捉了去,如今你不想认娘,娘也不怪你,小时候你胖乎乎的多可爱,如今都瘦成这副皮包骨的可怜样,娘先去给你下碗阳春面,等你吃饱之后你要去哪娘都不拦你好不好?”
听着金夫人近乎祈求的语气,花辞心也软下来,“真的吃碗面就可以走?”
金夫人莞尔一笑转身离去,花辞看着那脚步蹒跚不稳的背影,鼻尖也有些泛起酸来。
以前他在乞灵山时见许多妖都是有娘亲的,而且娘亲都对他们特别好,冷时会把他们藏在肚皮下睡觉,饿时会寻来食物先给他们喂食,还会给他们舔毛毛举高高,亲他们的额头跟脸颊。
花辞每次看到都好生羡慕,要是他也有一个娘亲该多好,他不需要娘亲陪他睡觉给他寻食物,只要难过的时候抱抱他就好。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他有了恩人,恩人会抱他,无论难过还是开心的时候。
想到这花辞戳了戳稍有突起的肚皮,以后他就是这些小家伙的娘亲了,想抱哪个抱哪个,想亲哪个亲那个,他会有很多家人,再也不会独自一人了。就是不知道恩人会不会愿意同他们一起生活。
花辞正想的出神,金夫人便出现在了门外,换了一身素净的绿裙,“阳春,快要尝尝娘做的面吧。你刚回来对望城也不熟,吃完之后让李管家带你去外面转一转。”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桌,奶白的面汤上撒着一层绿油油的葱花,用筷子轻轻一搅,金灿灿的油花便跟葱花混在了一起,随着雪白的面条沉沉浮浮,虽然按理说这碗面应该不是为他煮的,但为了快点去找恩人,还是吃一口吧。
花辞夹了一根塞进嘴里,才发觉这面清汤寡水的,竟也别有一番味道。连着塞了大半碗后花辞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好的只是吃一口呢。
“老夫人。”他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金老爷姓金,为何你们儿子要起名叫阳春啊?”
“哎,你那时候还小不记事,咱们家十几年前就是靠做阳春面发家的,生你的时候正赶上面馆生意蒸蒸日上,就给你起了个阳春的乳名,本来过了周岁就要起大名的,可你才刚九个月,娘就出门买个菜的功夫,一回家摇篮里就剩下一床被撕扯成碎片的小被了,邻居都说你是被野狼叼了去,可我就是不愿信啊……”
说到伤心处,金夫人又埋头抽泣起来,花辞赶忙放下筷子安慰,“金夫人您这么善良,上天肯定会庇佑阳春平安无事的。”
“是啊,这不是终于把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娘身边了么。”
“……”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吃碗面金夫人总算不继续拦着花辞出门,让李管家带着他乘马车出门逛了逛,花辞本以为望城会跟乞灵山的环境差不多,就是屋子和人多了些,可没成想,出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看着车外的酒楼茶肆,就开始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十里长街,人挨人,车挤车,有时两辆马车迎面而过,还要先停下一辆避免磕了碰了。不说两侧的店铺摊位,光是推着小车流动叫卖的就有好多。还有些胆子大的商贩,直接掀开车帘推荐自己的小物件,经历了几次毫无征兆伸进车里的手,花辞已经不敢坐在靠帘子的地方了,跟李管家换了位置躲得远远的。
原来凡间的人都这么热情么,他还真是不大习惯啊。
在马车转弯时路过一栋宅邸,从窗往外看,那栋鹤立鸡群的宅子显得格外气派,高耸入云的穹顶,做得跟天界的琼宇一样,整个二楼悬在墙外,雕梁画栋,好似一道架在半空中的云梯,上面缠着密密麻麻的翠绿藤蔓,将姹紫嫣红的花朵都穿在身上。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屋子呢。
“李叔这是谁家的宅子啊?”好漂亮。
李管家伸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淡,像是回想到什么伤感的过往垂下头望着双脚之间的木板。
“这是苏家的宅邸,都荒了十多年了,在望城也曾盛极一时,如今这苏宅就只剩下这些花还生机勃勃的活着。”
花辞望着府邸的目光一滞,将头转回来,“既然盛极一时,为何后来又会荒废?”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管家叹了口气,“这苏家曾是当朝王爷的近亲,后来因朝政混乱又躲来了望城。听说当年建在府邸时,特意请来一位风水大师将一只百年道行的蜥蜴精镇在了地下,以此做出逆转乾坤的风水局改变家族运势,保佑后世子孙都能荣华富贵一生平安。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不过这苏家那些年确实是顺风顺水,生意也越做越大。”
听到蜥蜴精,花辞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记得非闲仙君说的那四不像好像就有一条很大的蜥蜴的尾巴,难不成那怪物就是当年被镇压在苏宅下的蜥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