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体绝命 第115章

作者:苏子宛 标签: 年下 玄幻灵异

来人浑身浴血,肩膀上的衣服被撕烂了,伤口上的血液干涸成了黑红色,捂住窦怀叶嘴巴的那只臂膀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还未曾处理过。女人歪着头,那张冷淡的俏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当她侧过头去的时候,窦怀叶看见她脸侧的鬓发也因为颌骨下方的伤口而沾上了鲜血。

虽然她整个人都变了,那鼻子,嘴,甚至脸颊的走势都与从前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可窦怀叶还是从那双杏眼中看见了她的影子:

“怀眠……”

“周浦深在前线。”梁浅待岑路从新被安顿在床上后,冷声对他说。

岑路睫毛一颤:“他……”

“你放心,我们没故意给他难题做。“梁浅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况且,当初是我来带他见你的,要是上头要追究责任,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去前线是他自己要求的,“梁浅抱着双臂眯起眼睛:“吴叔叔到底仁慈,没让陆静松的野兽当时就宰了他,毕竟,”梁浅凑近了岑路雪白的脸色,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肖想的可是吴叔叔的心头肉啊。”

岑路不甘示弱,方才失态的人仿佛从没出现过:“岑路何德何能,劳驾首相大人惦记。”

“唉,可别这么谦虚。毕竟这场仗能打,还是托了你这位天才的福呢。”梁浅笑眯眯的,“要不是挖出了那么多真材实料的血银,我们哪敢这么快跟邦国人叫板。”

岑路暗地里咬紧了牙,没有正面回应梁浅的挑衅:“首相大人为什么放任‘赤银’猖獗?”

“你真的不明白吗?”梁浅嘲弄地笑笑,他伸出两根手指,灵巧地在腰间一转就解下了从不离身的爱用枪——那把银灰色的沙漠之鹰。

这种枪看上去十分惹眼,实质上却因为强大的后坐力而少有人青睐,除了用来卖弄风姿之外毫无用处。

“果真是把符合你性格的枪。”岑路不为所动,嘲讽地看着梁浅。

梁浅不受他的激将法,只是怡然自得地继续说:“我的这把枪和周上尉的一样,改造过弹道,可以容纳含有血银的子弹头,可这种改造枪在军中却没有大规模推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岑路笑笑:“还能因为什么,一切战争本质上都是经济战,因为——贵啊。”

“没错。”梁浅风情万种地眨眨眼,“血银这么贵,所以叫所有国家都对其背后巨大的利益市场趋之若鹜,在你的研究出现之前,没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挖出大批量的血银,邦国储量不够,可国防需要是一日都停不下来,所以他们啊,就压低了价格和那些小国买。”

岑路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烟灰色的眼。

“没错,”梁浅瞟了他一眼,知道岑路已经全部明白了:“正是因为有赝品的存在,真品的价格才会更高。赤银生意坐落在帝国边界,流出去的当然是价格更低的赝品,久而久之邦国能收到的东西全是假货,你猜他们最后会跟谁买真东西?”

“你们这样作孽,”岑路咬紧了牙关,喉头腥味浓重:“就不怕邦国人鱼死网破?”

“所以才要拜托你,”梁浅笑得更大声了,“早日找出顾巨匠的手稿啊,免得哪天不小心先被邦国人找到造出来,我们都得被炸死。”梁浅摊开两手,懒懒地耸了耸肩。

“最后一个问题。”吊瓶里的溶液就要接近尾声,岑路隐约察觉出梁浅的耐心也快耗光了,抬手看表的次数多了许多,“涅槃……”

“哎哟,瞧我这脑瓜子,”梁浅跟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站起来,“路弟,你嫂子还在医院呢,这会儿该醒了,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刽子手对着伸脖子的死囚犯告饶,这可真是新鲜得让人发笑。

岑路眯起眼睛:“行啊,你去吧。”

他自会知道,总会有人告诉他。

梁浅站在那里,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冷,他沉下脸色,想要警告他——

“只要你送我去见周浦深。”岑路调停了正在落下的点滴,那双灰眼睛躲在镜片之后审视办地看着梁浅。他与他约定:“我不会在首相面前对窦中校的事多嘴一句。”

“一言为定。”梁浅满意了,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敷衍地朝着岑路摆摆,掉头就想朝外走。

“只是梁浅,你真的觉得,你做了这么多孽,窦中校那样的人,还会原谅你吗?”

梁浅浑身一震,他咬紧了牙站定,双拳将白手套捏出了褶皱来,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沉默着离开了病房。

第87章 章八十七 补偿

“怀……眠……”窦怀叶刚刚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来,说话还不太利索,她勉强伸手握住那只捂住自己嘴的手。

她已经面目全非的胞姐,正在用几乎能扼死她的力气捂着她的嘴。

“你还能认出我。”窦怀眠浑身上下都是斑驳淋漓的伤口,背后背着一杆通体漆黑的步枪,女人露出一个半是讽刺半是悲凉的笑,她空着的那只手指指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看来,他们带我去做的整形手术还不够成功,是不是?”

窦怀眠手指上的血蹭在了妹妹的脸上,血腥味一股脑地冲进了窦怀叶的鼻腔,让她有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窦怀眠的手缓缓地从窦怀叶的嘴唇移到了咽喉上,她用虎口卡住窦怀叶纤细的脖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窦怀叶熟悉那双眼睛,却不熟悉那眼底的神情:“怀叶,我有的时候,真想就这样掐死你。”

窦怀叶瞪大了眼睛,却依旧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

可窦怀眠说了这句话之后却放开了妹妹的咽喉,窦怀眠立刻张开了嘴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未经湿润便一下子从口腔冲进了肺部,像冷刀子似的扎得窦怀叶胸口生疼。

“你到底……去了哪里……”窦怀叶费力地说话,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亟待解答,而这位失踪多年的长姐突然出现,无疑又给她脆弱的思维再加了一记重拳,女人眸中的碧色因为脑中的疼痛而显得有些混沌。

“我去了哪儿?”窦怀眠却不急了,她坐在窦怀叶的床沿,夜行衣上的血迹弄脏了洁白的床单,她却仿佛浑不在意,“托你的福,我之后步步高升,去了邦国执行任务。”

强悍的女人说着自满的话,可那悲凉的语气却叫人无论如何无法入戏。

窦怀叶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你……受伤了……”

“啊,这些,”窦怀眠摆摆手,“大部分不是我的血。”

大部分,那也就是有一小部分是。

窦怀叶垂下了长睫,她一直与这位长姐不对付,既然她没意思接受自己的关心,那也没必要犯贱。

那些破碎的梦,疯狂的思绪,还有混乱的记忆,都指向一个问题——

“庆跃他……”窦怀叶问出这个伤她至深的名字的时候,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窦怀眠沉下了脸色,眼中的恨意渐渐被悲哀填满:“他死了。”

窦怀叶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氧气面罩很快便结满了许许多多的小水珠。

“你不用太伤心了。”窦怀眠站起身子,背对着妹妹的目光,“他早就死了,现在怕是骨头都被虫子啃干净了吧。”她站在盈盈的月色中,瘦削的脊背看起来十分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