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智玻璃糖
林陶倒是没隐瞒,随口说道:“戚与眠,那小子这么多年也就会捣鼓这些东西了。”
原来的修真界并没有十宗,只有上三宗加上平六宗九大势力,十几年评选十宗时戚与眠横空出世,占据了修真界四大禁地之一的弥芥海,硬生生让修真界多方大鳄在九宗之外又立一宗——因为弥芥海不同于其他宗门势力庞大,除了戚与眠就没有正经弟子,这才没正式在九宗之中谋个位子,但也足够证明戚与眠的实力了。
轶尧想了想弥芥海里的那情景,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又把目光落到了那封信上,表情便有些幽幽的“师兄,幻音石是什么?”
“啧,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林陶才和他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懒得和他解释,十分潦草地把信纸一折,指尖溢出一缕黑雾,飞快凝结成一只黑色的小鸟,衔着信就走了。
戚与眠是个四六不着调的色胚子,之所以说弥芥海没个正经弟子,是因为除了他自己,里面呢全都是美貌侍妾。
侍妾当然不单纯的是侍妾,修为什么的也还说得过去,但这也改变不了戚与眠把这些女修都给弄回了自己后宫的事实,他那风流习性即便是出门在外时有所收敛,也是个能不要脸到白日宣|淫的脸皮厚度,在弥芥海里面是什么样就更不要说了。
从他手里送过来的,还叫“幻音石”,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轶尧抿着嘴看了林陶一眼,心想着要不是戚与眠和林陶关系好,他一定把那货揍得师傅都不认识,这百余年来也不知道都给林陶灌输了什么东西。
越想轶尧就越觉得不得劲,仗着林陶心情不错就开始撒欢,直接抱住了林陶的胳膊,仰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乐乐说要带我回青冥宗,他说我以前也住在天水醉星阁里,是和这里一样吗?那师兄是不是也要回去?”
刚才说完他问题多,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林陶皱着眉头看他,准确地抓住了重点,他一挑眉,说:“不叫小姐姐了?”
饶是轶尧在装傻,被他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也有些尴尬,石乐乐和青冥宗所有的师兄弟都不一样,她几乎是一出生就是几个师兄在带着,说是轶尧等人看着她长大的都不为过,要轶尧装一会儿还行,真当着石乐乐的面喊姐姐那是绝不可能的,现在被林陶这么一戳,轶尧险些漏了馅儿。
“嗯,她说她是我师妹,可是我觉得怪怪的。”
的确是怪怪的,倒不是因为轶尧现在看着是个五六岁的娃娃,纯粹是石乐乐在宗门里就从没被当过正经师妹,最好的时候也就是连名带姓地喊喊,否则就是一大堆绰号,以林陶最为缺德,高兴了就喊她小十,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二缺、傻鸟轮着来,轶尧在人前是个冷漠性子,他给取的外号稍微好听一点,叫从心。
总之,宗门“千宠万爱”的小师妹,石乐乐在青冥宗的待遇着实是不怎么样,林陶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儿,没忍住乐了,轶尧赶紧在他胸口蹭蹭撒娇:“师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嘛。”
小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糯,再加上轶尧在林陶面前撒娇已经是轻车熟路,把林陶恶心得够呛,直接把胳膊给抽了回来:“你别抽风,好好说话。”
其实轶尧倒是早就知道了林陶决定了要回去,但他现在这不是装作不知道,随口想扯几句废话么——他们师兄弟一百多年没见,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青冥宗,但一个视青冥宗为大敌、一个在假装失忆,这话题是如论如何都提不起来的,轶尧为了彰显存在感,找个话题都不容易。
不过林陶似乎的确是心情不错,一手抵着轶尧的脑袋不让他靠近,表情竟还称得上放松:“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我就答应。”
“真的吗?师兄你真的要回去啊,说话算话?”
“你知道什么叫做‘从现在开始’吗?”
“可是我……”
“三。”
“那我还能问你一个……”
“二。”
“师兄……”
“闭嘴。”
“……”
轶尧闭了嘴,万万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林陶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决定的,为什么他偏要去凑这个热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了!偏偏现在的林陶性情难以捉摸,他还真不敢试探。
只是轶尧乃是个奇人,即便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一双眼睛能清楚地演绎出“兴奋激动”和“楚楚可怜”两种神态,还直直地盯着林陶,若不是魔君大人心智坚韧且早没了道德之心,怕是真的会屈服于他这目光之下。
林陶完全无视了轶尧的目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木牌和刻刀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起自己的事情。
那木牌上只有些许微薄的灵力,看着是十分普通,刻刀也都是凡物,按理说魔君大人身上出现这样的东西应该是有些违和的,轶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就出了神。
林陶刻的是一个清净咒,青冥宗的弟子刚一入门就会拿这个来练手,这个符咒倒是简单,但对刚开始修行的人来说要求却很高,因为清净咒和其他的符咒不同,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可能,并不会因为你是符咒大家刻的而比修行小菜鸟刻的品质要好,一般修行大宗门的弟子都看不上眼,效果仅略高于凡间的安神药,所以被千钟雪当做他们的第一堂课。
轶尧以为一百年来林陶身上关于青冥宗的印记全都被洗清了,忽然看见这个东西难免升起一丝希冀——他为什么那么多的符咒不刻,非要挑他们的没什么大用的入门功课?他是不是还记着青冥宗的情分?是不是有点后悔走到现在这一步?
清净咒本身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多大的效果,但刻符箓本身倒是一件挺能让人平心静气的事儿,轶尧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陶也没被发现,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往林陶旁边挪了一点,又挪一点,再挪一点,终于挨到了林陶的手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刻符的动作。
“师兄……”
刻个清净咒不是什么难事儿,对于林陶来说基本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但这会儿却刻得十分细致,听见了声音也只是“嗯”了一声,竟没有去管轶尧。
“师兄在刻符咒吗?这是做什么的?”
轶尧非常努力地想搭话,林陶眼睛都没抬,很是认真地盯着手上的东西,动作也没停,随口问道:“认识?”
轶尧:“……眼熟。”
林陶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笑了一下:“眼熟就好。”
说着便不再搭理轶尧了,但他这态度总让轶尧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那预感从何而来,只好生生地憋着,眼睛一转打算找点别的话题,就见林陶已经勾画好了最后一笔,淡淡的灵力就在木牌上形成了一个小循环。
正想说些什么,林陶就把东西往轶尧怀里一扔:“刚才看清楚了吧,好好学着,刚才不是还说眼熟么,刻一个我看看。”
轶尧瞬间瞪大了眼珠子,难怪林陶刚才要刻得这么仔细,原来是要给他当模板的!
区区清净咒,当然难不倒轶尧,关键在于,他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水准?!
因为清净咒只有成败没有优劣这鸡肋特性,轶尧当年是学了整整一个月才完成了第一块,虽然丑得不可思议,但好歹是明白了符咒一道中的灵力流转,而这还是在林陶手把手教导的情况下完成的。
他以前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什么时候拿过刻刀这种东西,第一天刻符的时候一笔都没成功过,反倒是把自己弄了一手水泡,林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给他上了药,为此嘲笑了他好几年,大有挂在嘴边过不去了的架势。
但同时也的确是在尽心教导他,手把手地告诉他哪里该注意,哪里又是因为什么错了,习惯了每日的水泡后倒是没那么难熬,一个月后手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茧,更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但是轶尧至今都记得,林陶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引导他刻符时的温度。
轶尧突然想到旧事,一时间把握不好自己该用多长时间才能“掌握”清净咒,紧接着就听见林陶说:“晚上之前交给我,否则你就自己回去吧!”
“啊?”轶尧有点儿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