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贺椿忽然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迂腐之人,也不会认为父母生下孩子就对孩子拥有绝对的控制权,相反,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的。父母慈,儿女孝;儿女敬,父母慈。如果一方做不到,甚至连畜生都不如时,另一方为什么不能反抗?”
苏镇青挑眉,丝毫不掩其惊讶和赞赏之色。世人以愚孝为荣,讲究父母让你死,你不得不死。他以为这世上像他这样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叛逆者不多,没想到这少年竟和他有同样想法。
门外嘈杂声越盛,终于有人想起还有窗户可以进入,不少人跑到窗户那里开始撬窗。
贺椿又加紧问了苏镇青一些事情,见窗户已被人撬下,外面的人正在朝里面看,就做了最后嘱咐:“我等会儿再过来,你先务必保住你自己。他们让你吃药,只要不是毒药,你就吃。这枚符,我放入你的衣服内,贴在胸前,可保证你清心明智,普通那种药物都无法影响你。”
哪种药物,两人心知肚明。苏镇青只看到自己胸前衣襟动了动,都没感觉到有手伸入其中,但他知道他胸前贴身多了一样东西。
“高人,等等!能让我恢复行动吗?”苏镇青嘴皮嗡动,飞快道。
“等晚上。”他现在无法随意吸收负面能量,得等跳操画符时引动功法运行才能把周围负能吸入体内。
护卫翻窗进来,苏镇青感觉身边气息消失。
苏府正屋大堂屋顶。
贺椿抱着小阿蒙立在屋顶上向左边看。来之前,丘和宜给他画了苏府简图,重点指出两边主人的住处。
苏府和一般府邸布局不同,她就像是两户人家强行合并在一起,站在高处就可以清晰看出苏府被分成了左右两栋住宅,且风格和大小也完全不同。
右边的,就是丘和宜告诉他的他们夫夫俩人的地盘,只有三进大小,花园什么也都不大。可能夫夫俩都练武的缘故,花园大多都被改成了练武场。
而左边的宅子不但占地广阔,前后更有六进,最大的花园里还围进了一个小湖泊,到处花团锦簇,假山亭台随处可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两栋住宅中间用围墙相隔,只在第一进的花园里开了门洞,方便两边进出。
外人不知,只当布政使大人府邸豪华,夫夫两人生活奢侈,谁又知道这宅子中另有乾坤?
贺椿决定去摸摸孙氏底细,顺便找找看有没有那两个失踪孩子的痕迹,但并不打算直接干掉孙氏,那是苏镇青的任务。
他可不想他把人家母亲干掉,最后人又想当孝子,反过来要找他报仇。不是他怀疑苏镇青人品,而是以前当小警察的经验——千万不要为了成年陌生人去当杀其家人的凶手,不管那陌生成年人有多可怜。
说来,从换了一具身体到现在,他贺椿还没主动杀过人。
小阿蒙勾住他的脖子,指着左边孙氏的宅子说:“脏。”
能让小阿蒙说脏的地方……
贺椿目光一沉,抱着小阿蒙轻如鹅毛般飘向孙氏所住院落。
孙氏斜躺在贵妃榻上,手持长烟深深吸了一口。
两名小丫鬟跪在她腿脚两边,给她轻轻按摩捶打。
孙氏最宠信的贴身大管事孙力禀告完,就恭敬地站在贵妃榻前等待孙氏吩咐。
“闹鬼?丘和宜的鬼魂?”
“下面人是这么说。”
“丘和宜绝对没死。我得到消息,那马车中根本没有人的尸骸,就算马车烧得再厉害,也不可能连人的尸骸都烧没了。不管谁在装神弄鬼,你让人过去查看,别忘了现杀两只黑狗,取黑狗血让人带过去把那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泼一遍。”
“是。”
“泼完了,问我儿想不想换房间,不想就让他继续待着。”
“是。”
在门外偷听的贺椿咋舌,这老妇可真毒,五月底的天气,屋中泼满狗血,那气味可想而知。真正是不伤人,却能恶心死人。说起来你还不能说她做得不对不好,苏镇青如果不肯换房间,那也是他自找罪受。
小阿蒙忽然挣扎了下,示意贺椿把他放下。
贺椿奇怪。这可真难得,他家小阿蒙是只要有机会就想窝在他怀里,仗着身小腿短不肯走路。
贺椿放下他,随手拍拍他的头。拍完了才想起来这是他师父!
贺椿望天:这绝不是他的错,谁叫他师父没事封印自己的记忆还把自己变这么小。
哼哼,对,都是思想步入歧途的师父的错!
贺椿不是真蠢,在他看出小阿蒙就是他师父后,就大致推测出他师父变成小阿蒙的原因。无非就是……咳!
他师父绝对失策了,他就算可以重新认识“阿蒙”,但绝不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娃娃产生父子、兄弟以外的感情。
虽然这样的师父真的好……萌啊!
贺椿低头看脚边小不点,就见小小的阿蒙蹲在地上,很好奇地对着地面戳来戳去,似乎地面下有什么吸引他的好物一般。
那么小小的一团!
贺椿看得心软眼弯,只恨不得把他小小的师父天天揣在怀里宠着捧着。
而就在小阿蒙手指戳来戳去的地面下,也是孙氏卧房的正下方,有一个非常开阔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分五角摆放了五个小鼎炉,正中间还有一个更大的鼎炉。
而正中间最大的鼎炉下方有一个冰池,冰池里隐约冻着两具人体。
忽然,东南角的小鼎炉顶盖被顶开,爬出一只灰黑色的大蜘蛛。
那只大蜘蛛像是感受到什么,在屋中团团乱转。
没多久,正中间的鼎炉盖子也被顶开,一只银色蟾蜍从中跳出。
“呱。”银色蟾蜍出来就想捕捉大蜘蛛。
大蜘蛛动作灵活,下腹弹出一根蛛丝,黏住墙柱,悠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