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夏的雪
艾伦给他准备的发带遂都是只带了细微弹力,以棉麻、丝绸等纺织面料为主的。
这种不带过多弹力的发带能帮伊莱将头发松松束起,使发丝不至于乱飞,又不会过分牵拉头皮,让他时不时觉得像有谁在扯他头发。
不过这种发带也有个缺点,它保证了舒适度,却没法保证牢固。
伊莱方才睡觉的时候,发带可能就已在无知无觉中滑下去了一截,后来又是妖风吹拂,又是一路追小物件的大动作,那睡前还帮他固定着一头烦恼丝的发带早掉没了影,他这会金发披散,散落的发梢有一部分与艾伦紧贴,这导致他每挪动一下,这部分头发就同时在他和艾伦两人体表擦过。
那细微的瘙痒感微妙又磨人……只可惜艾伦此刻实在没有太多心思去欣赏它。
“我的话和行为让你为难了吗?”不动声色将夹在两人中间的头发捋出去,手动在怀中人背后拢成一束后,艾伦问着。
伊莱还有些陷在他刚才公然表露的“吃醋”里,没留神他的动作,但听见了他的话。
伊莱相当迅速地摇了头:“没有。”
“没有就好。”艾伦说,他另一只手的指间似乎还夹着某样东西,由于那东西在手指间已经呆了有一阵,他都快把它的存在当成了自然,这时候手指无意间一动,方才觉出异物感。
“我刚开门的时候,你是在追什么东西?”边问着,艾伦边把那只夹有“薄片”的手往上抬了抬。
伊莱这会是侧坐,脑袋也没再被扣在谁的肩膀上,稍一垂眼就能看到艾伦环抱着他的手,当然也能看清那让他慌忙起身追的东西。
一看,他却是一怔。
被妖风胡乱翻了一阵的书本,恰好是他取出来与闲书交换着看的资料簿。
那方块大小的“薄片”是从资料簿中飞出去的,上面是一小幅女人的画像。
是伊莱仿照着档案临摹下来的玖丽莎。
“原来是在追这个。”艾伦又轻轻摸了下伊莱的头发,他将手指穿插/进金色的发丝间,安抚地揉揉,随后把小画递过去,“给,待会我给你加个小塑封和固色咒,就能长期保存了。”
“……嗯。”
伊莱动作十分小心地把画接了过去,他目光垂落在画上,无意识地往艾伦身上蹭了一下。
艾伦为这一蹭眼神微微一闪,但在思维朝不可描述的方向滑动前,他又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把它强行拽了回来。
玖丽莎的画像再次让他想起了校长和导师的话。
哪怕希望这个消息能传到伊莱耳里更晚一点,期望对方的烦心事能再少一件,可……那到底不是什么他能先不告知给对方,就自己不动声色解决掉的事情。
伊莱是某个重要计划上的关键一环,有权利知道他本身的重要和处境的危险。
“你……困了么?”
斟酌片刻后,艾伦起了个不太高明的开头。
他说话间顺手召出浮空时钟,看了眼元素力量凝成的数字。
这会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巡夜人都已能把半小时一轮的巡查改成了一小时一巡。
伊莱觉得这不太像是一句单纯的询问,他把视线从画像上移走,与艾伦对上目光。
“不困。”看出对方还有话想说的他道,“我在你回来前已经睡了一小会,刚好睡精神了。”
“好。”艾伦微微颔首,“不困的话,正好我有东西想与你分享,一说起它来,我们可能还得有还一会才能上床。”
“……”
之前是艾伦为那无意识的一蹭,思维就险些跑偏。
此刻,就换做伊莱为他泰然自若说出的“上床”顿了一下,心情一时十分微妙。
金发青年默然注视了自己的黑发恋人好一会,确信对方是真的没发现某个用词存在问题,只是把它顺口一提,替换了“休息”或“睡觉”,他就只好又默默把满腔复杂心情咽了,打起精神,让自己尽量专注于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是关于什么的?”伊莱一边问着,一边觉得刚刚被某个词汇无形撩拨过的他再坐在艾伦腿上像不太好,想起身。
然而腰间的手臂仿若有自主意识,感应能力超群,伊莱才只动了一下,那条手臂竟收紧了。
艾伦还在一无所察般继续说:“是关于我的‘情敌’。”
伊莱:“……”
再次提到“情敌”的话题,由于想象不出竟有谁会明知道“伊丽莎”和艾伦是未婚夫妇还起觊觎之心,伊莱就愣了愣,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艾伦静静看了他一眼,环着他的那条手臂弯过去,轻轻按了按他脊背:“也关于你的母亲,还有艾尔柏塔学院,或许还涉及到三大传奇和三大宝器。”
已经寂静了有好一阵的妖风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又喧嚣起来,它肆无忌惮地穿过仍开启着的窗户,闯进室内。
烛台上的小火苗再次被吹得窣窣颤抖起来,看上去颇为费力的为房间维持住照明,而起先摆在一旁不远处,和它一样接受妖风肆虐的书本却已被拿走了,不再与它“共患难”。
闲书被放回了随身储物空间,资料簿被艾伦拿到了手里。
伊莱的目光长久的落在资料某页上,他安静得就像睡着了。
但艾伦与他紧紧挨着,放在他身后的手继续慢慢捋着他后脊,能感受到他不算规律平缓的呼吸。
第105章
“我有一种感觉, 就是不管我们去了哪里, 有什么样的前情, 只要我在到了新地方后出去转悠上一会,并且这个转悠的时间最好还尽可能的长一点,然后等我再回来, 和你们汇合, 保管就能听到你们告诉我一个了不得的新消息。”
霍尔说这段话的时候,他话的内容乍听像在调侃,倘若把这段单独提炼成文字, 也很容易想象出这位前辈惯有的调笑语气。
但他实际上没有笑。
一面说着调侃意味十足的话,一面,这位“晚散步”归来的前辈却是面沉如水, 眼底的神色严肃极了,他落在那薄薄几页纸张上的视线仿佛具备某种穿透力。
像两束寒气逼人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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