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冰
高手对决,岂容疏忽,这一滞之下气机微乱,胜负已分。容咎剑势一变,避开来人的要害将其重重拍落在地。
那人落地之后也不着急起身,而是依旧讶异地盯着容咎的眼眸。
那双眼剔透清明,无波无欲,极深浓极纯粹的眸色黑得令人心悸,宛如深不可测的沉渊、深不见底的漩涡。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此刻他的眼眸之中跳跃着两团赤金色的火焰,不是倒影、不是虚像、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活在他的眼中。
那金焰跳跃舞动,张扬热烈,纯粹的赤金之色绚烂耀眼到了极致,锋利得仿佛能割伤人眼。
而那双眼的主人正疑惑歪头:“……萧肃修?”
*
在《穿越之修仙》中看到了庚金和庚金之精,查了一下发现庚金并不是金属,而是一种命理属性,“天上有太白,地上有庚金”说的也是庚金命与星辰的对应,这里就当它是修真界特有金属吧。
【四十五、碧虚】
萧肃修陡然回神。
他方才盯着容咎燃着璨然金焰的双眼,倒不是为美色所惑,而是一半惊艳一半惊讶,因为他敏锐地觉察到了那两点星火的杀伤力,尤其在这庚金宫殿之中,更是有着压倒性的威势。
他不禁诧异,怎么会有人将异火放在眼眸之中蕴养,分明眼睛是如此脆弱的所在。
容咎收回长剑。他原本以为来者试图暗中偷袭、杀人夺宝,但刚刚反击之下却明白这一剑只是试探,因此并没有下重手。
萧肃修回神之后起身抱拳行礼,眼眸灼灼逼人:“前辈,果然是你!”
“免礼。”容咎不太习惯他这样热切的语气。
萧肃修手握肃霜上前一步:“晚辈剑道有惑,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容咎顿时想起这人似乎是个战斗狂,当初结丹之后看到自己就有些跃跃欲试,如今面对庚金之精这般重宝竟也目不斜视一心邀战,果然是个合格的剑修。
可惜他对除恶之外的打斗并无兴趣:“没用的。”
萧肃修诧异抬头。
容咎单手负后,居高临下,神色淡淡:“你的瓶颈不在实战,在心境。”因这人的剑曾令自己有所感悟,容咎并不介意随口指点,“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岁月之道,在轮回,在生死,无声无息,不争一时之长短。”
时光流逝,从来不留痕迹。
蓦然回首,草木萎落成尘,愚凡青丝成雪,沧海桑田,山河改易,方知光阴易老,如掌中流沙易逝;岁月无情,如雾霭浮云不可追及。
萧肃修怔了怔。无声无息,不争一时之长短……风云会与顾御川一战之后,自己的剑意便陷入瓶颈,他原本以为是因为结丹,或者有什么地方不足,原来是自己太过浮躁了吗?
他一向对剑有着极度的狂热与赤诚,便是练习最简单的剑招也一丝不苟,再枯燥再艰难的训练都甘之如饴,剑仙宗上下都说他是个天生的剑修。
剑修大多好斗,一言不合就打架,剑仙宗的同门师兄弟差不多都是一轮轮打过来的,但他打得最顺手的还是顾御川。同为宗门首徒,修为也差不离,互相又都看不顺眼,师父长老们也乐得看热闹,偶尔还会暗搓搓开个赌局,简直没眼看。
他和顾御川一向各有胜负,然而最近以来,他切磋之时每每输之毫厘,并且越接近金丹期,那种无力感就越发明显,直到风云会最后一战……顾御川智珠在握,他却稍逊一筹。
是他着相了。
容咎再度开口:“天地不仁,天道至仁。岁月不公,岁月至公。”岁月至公,故而岁月无情,故为岁月无情剑。
萧肃修有如醍醐灌顶,闭目盘膝,混混沌沌陷入顿悟状态。
容咎见他若有所悟,便随手打出数道法诀为他设下禁制,一面为他护法,一面也是为了防止他再度打扰自己收服异火。
太白星火似有所感,璀璨金焰几欲夺目而出!庚金之火骤然升腾,一边本能地被太白星火吸引,一边抗拒被人类修士制约。
容咎彻底放开对眸中之火的束缚,太白星火瞬间扑向祭台,在空中划出两道金色火线,那团白焰也一改荏弱之姿,炽白金芒大盛,迅速与金焰融为一体。
两团异火互相吞噬、融合、争夺对方的本源,很快将整团火焰化为炽白璨金之色,双方在互相吞噬的同时也在争夺主控权,这可不是一主一辅,而是败者完全沦为胜者的养料。异火有灵,太白星火和庚金之火都只有一点懵懂的意志,还算不上独立的灵体,但它们融合之后,却必定能生出稚弱灵智。
容咎释放神识,借助与太白星火的联系插手其中,旁观双方的争斗,静待坐收渔利。直到双方的本源完全融合、浑然一体,新生的灵识尚且稚弱懵懂,还未完全苏醒,便已被容咎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金焰白芯,至刚至阳之火,熔炼世间一切金铁。
容咎伸出右手,庚金白火在他的掌心静静燃烧。异火收服,他的双眼也已经复明,是时候离开了。他将台上庚金之火炼化而成的庚金之精一分为二,只取走其中一份,随后将庚金白火分出一缕,放在原本熔炼庚金的地方。
这些庚金之精显然是剑修的通关奖励,既然走到这里的还有一个人,那便理应有对方的一份,容咎只取走自己的部分,若是萧肃修之后还有人通关,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不过,庚金白火显然不是奖励的一部分,而是郦瑛仙子炼化庚金之物,他若直接带走,未免做得太绝。他分出的一缕对异火本身无碍,却比原本的庚金之火高了一个层次。
容咎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传来艰涩的吱呀声响,回头看去,只见祭台之后一道尘封已久的殿门正徐徐开启。
容咎心神一动,走向那道殿门,门后是一座精致典雅的宫殿,外观看起来和这座放置庚金的宫殿一般无二,但更加庄严典丽,很明显是赝品和真品的区别。
——这才是真正的碧虚宫。
他一步步来到碧虚宫前,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就在那道门即将合拢的刹那,萧肃修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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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天光投下,将整座碧虚宫笼上淡淡华彩。
金玉琉璃铺地,仙草灵药丛生,清盛灵气比张家落英谷尤甚。
宫殿之上题有“碧虚宫”三字,每一笔都锋利如刀罡剑意,殿门两侧挂了一副对联:“翠壁丹崖倚苍穹,一壶天地画图中。”
容咎推开殿门,忽闻一道清灵女音:
“不疑,不移,不改,不悔,不怨,不怠,剑道至诚,剑心通明。不贪,不酷,不戾,心存善念,留有余地,甚合吾意。”
容咎微微一怔。
殿中祭台上不知从何处投下融融天光,一道朦胧优美的女子身影端坐在暖光之中,影影绰绰看不清真容,只觉得她周身萦绕着清圣端严的仙家气度,极为尊贵雍容。
“拜见郦瑛仙子。”容咎对这位仙子非常尊敬。点化灵脉,打造试炼之地,布置连环阵法……她以一己之力令资质平庸的金精张氏延续至今,将自己能做的事做到了极致,天命虽不眷顾,她却已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