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冰
容咎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隐约察觉冰凉温软的触感落在眉心,润湿额间断纹,随即落在眼睫,一触即离,又缓缓下移,鼻尖、双颊、下颌……寸寸吻过,轻盈宛如蝶翼。最终覆上双唇,含吮舔舐,温柔刻骨。
容咎眉头微皱,似乎又梦回那孤零零的石台,茫茫黑水触手即溶,重重锁链禁锢捆缚,昔日友人终于揭开温柔的假面,露出疯癫如狂令人心悸的真容。
而自己无法动弹,无法阻止,只能任人折辱。
东凌玉含住他的唇,却迟迟无法叩开齿关。他一边吻一边解开身下之人的衣领,唇舌游移吮住一边耳垂,如尝珍馐般细细品尝,语音含含糊糊:“容容,当初我囚禁你的地方是我历练所得幽涂仙宫,那黑水是至阴异水,阎浮提劫水。那地方雷劫不侵,神魂不入轮回,乃鬼修化生绝佳之地。”
他换了一边耳垂吮`吸,舔舐玲珑剔透的耳廓:“我早料到,你若挣脱,必然杀我。”他说着早有预料,眸中却满是痛楚哀戚,“我早料到,一旦动手便再无转圜,你会见我一次杀我一次。”
他吻住容咎颈间喉结,舔咬啃噬,迫得睡梦中人低低呜咽呻吟:“可是我忍不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没有半点动容,你根本没有心,你从来不懂我有多痛……我得不到,却舍不得毁掉,舍不得杀你,我宁愿……”
“唔……”
“我宁愿你亲手杀了我!仙魔妖鬼,无论我变成什么都会与你纠缠不休,只要你没有彻底杀死我,我便绝不放弃!”
他的神情越来越痴迷狂热,目光充满扭曲骇人的占有欲,毫无温度的手指在温热的肌肤上肆意抚摸揉捻,凉薄诡艳的唇游走间烙下无数吻痕……
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容咎的意识却被困在重重梦魇之中无法醒来。容咎从未接触过鬼修,不清楚他们诡谲莫辨的咒法,东凌玉的侵犯与梦魇中的凌辱重合,反而令他越陷越深、难以抽离。
冰冷的手指探入亵裤,容咎挣扎着想要醒来,长生剑感应到主人波动的心绪,兀自震颤嗡鸣。
“锵——”长剑破空而去,觉察危险迅速逃离的暗影被斩去一条手臂又迅速复原,强制清醒的容咎眸光冰冷如覆寒冰,玄黑火焰一闪而逝。
异火乃鬼修克星,灵魂灼烧之痛无人能忍,东凌玉忍痛削去沾火的部分神魂,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容咎张开五指,一团玄黑火焰静静燃烧,琉璃色焰心似有毁天灭地之威,火焰灼烧之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遍身吻痕,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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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冷,如水银泄地。
满园花树绽开繁密花朵,清寒似雪的花瓣纷落飘零,微风拂过,香雪如雨。
树下之人玄袍繁复华美,银发如缎如雪,墨玉高冠束得一丝不苟,眸光冷酷凌厉,容颜俊美若刻,眉间三道断纹如血点染,越显冷厉逼人。
他的气势充满威慑,显然习惯于生杀予夺。
“参见尊主。”沐浴之后容咎若有所觉,不料竟是千绝之主亲自登门。
“以后不必行礼。吾察觉有外人混入,过来一看。”
“是一鬼修。”
“鬼修?云浮混沌天只容千绝卫出入,云浮岛更有九重护山阵法,若无千绝令,散仙擅闯亦是死路一条……除非唯余一缕神魂……仅一日便化生为鬼修么?”
容咎双眼微微睁大。
一缕神魂……他究竟将神魂劈成了几份?
溯凛看他一眼:“吾会命人仔细察探,他跑不出云浮岛。倘若抓到,你欲如何处置?”
“杀了吧,不必交给我。”
溯凛顿了顿。
容咎是真的毫不在意,仿佛只是随意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语气平平淡淡,眸中一丝波动也无。
东凌玉说的话,他醒来之后自然有印象,但他不甚明白。他不懂这人为何明知必死还要动手,他不懂生魂化为鬼修需要怎样的毅力熬过诸般苦楚,他不懂他的痛、他的不忍。
他说“杀了吧”,只是因为觉得受到冒犯需要如此处置。
溯凛忽然想起占星回溯之后,天渊的一声叹息:
“有的人冷漠,是尚未经历,不识情念,懵懂茫然,自以为无情无心;有的人冷漠,是经历太甚,痛彻心扉,心灰意冷,敬而远之。
“而容咎此人,偏偏介于二者之间。
“他经历过一切,却全然不知这些何以令人沉迷。他只看见恨与厌,看不见爱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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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宗。
执剑长老玄徵君从未如此狼狈。
他鬓发散乱,气息不稳,真元沸腾暴走却硬生生压制,神情更是少见的痛惜愧悔。
“师尊……”霜鸾亦是首次见他如此剧烈的情绪,心中隐隐不安。
寒彻本该尽快闭关压制心魔,走出数步却又顿住,命剑童唤苏越来见他。
苏越正是当初与容咎同去秘境的领队之人。
“师叔祖唤弟子何事?”
“当初血囹秘境灵兽暴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你说与我听。”
“……师叔祖?弟子当时已禀明,是容咎不顾众人安危,为一己私欲猎杀兽王幼子……”
“苏越。”寒彻忽然睁眼,空寒俊美的容颜宛如冰雪雕刻,神色却阴郁沉凝风雨欲来,眸中竟已隐隐有了血丝。
苏越刹那间冷汗淋漓。
“本君再问你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尊想要知道什么?为何这般逼迫苏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