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晋咸
翅膀轻轻一扇,那石像便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掀起来,火凤引颈长鸣,鸟喙朝石像眼珠啄去。
一阵嘶吼声传来,一股带着血雾的黑烟从石像里钻出来,缠绕在火凤身体周围。
刹那间,火红的金色和血红的黑色缠斗在一起,令天地风云变色。
黎绍拍了拍白陌阡的肩膀,从他的手中抽走青铜古剑,抬腕挥袖,听得“铮”的一声,那柄青铜古剑直奔黑烟而去。
白陌阡见黎绍起了杀意,当下慌忙大喊:“别杀他,那书生名叫曲彬!”
金光耀眼,待一切尘埃落定,火凤托着长长的尾羽在苍穹中盘桓,爪子上抓着一团黑雾,鸟喙叼着青铜古剑。
火凤一声长鸣,“哗啦”两下翅膀缓缓降落在地上,它叼着青铜古剑走到黎绍身边,脑袋蹭了蹭黎绍的衣袖。
黎绍抬袖拍拍它的脑袋,接过了青铜古剑。
白陌阡一见黎绍对火凤这么宠溺,心底顿时有些酸酸的。
他瘪了瘪嘴,变成一只白兔子,顺着黎绍的衣袖爬到他肩膀,肉乎乎的爪子推了推火凤的脑袋,然后扭过身子抱住了黎绍的面颊。
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理直气壮地昭示:黎绍是我的,你不许蹭!
火凤甚是委屈,她扭头看了黎绍一眼,见他目光落在兔子身上,当下引颈长鸣一声,平地飞起,眨眼间便远去了,仅留下一两片金色的羽毛,荡悠悠飘落下来。
黎绍抬手将白陌阡从肩膀上拽下来,顺了顺毛,垂眸笑道:“怎地?吃醋了?”
白陌阡“哼”了一声,扭头不理,毛茸茸的长耳朵扫过黎绍的面颊,惹得黎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魏纾爬行至容浔的尸体前,眼前幻化出容浔的笑容来。
她记得这人总喜欢买一堆东西拿到她面前,问她喜不喜欢;这人总是百般讨好她,教她笑一笑;这人满手沾着血,将一碗又一碗处子之血递给她;这人临死都在讨她欢心。
白陌阡从黎绍怀里跳到地面上变回人身,他看了魏纾一眼,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扭头看向被缚灵绳捆住的曲彬,“你之前进京赶考时,可曾遇到一个名唤甄崇的同年?”
第14章 南下江陵
“甄崇?”曲彬沉默了一会,突然怪笑起来,“怎会不记得?丙申年的探花郎,我怎会不记得?”
白陌阡闻言一惊,甄崇丙申年便中了进士,那为何到了咸亨二年才向家里写信告知佳音?
曲彬叹了口气,“我刻苦一生,长安城的街衢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可是那长安之大,却无我曲彬容身之处,为何?这是为何?”
白陌阡抿了抿薄唇,他沉默了一会,待曲彬的情绪平静了些,这才继续问道:“之后你与甄崇可还有来往?”
曲彬想了想,“一开始我们还会互赠诗文,可是等一年后我去再长安参加科考,投帖拜访他,却被拒之门外,之后便再也没有来往了。”
白陌阡皱眉,线索太少了,曲彬说的这些根本查不下去,他问道:“你可曾还记得起当日寻他时的情形?”
曲彬冷笑了一声,“记得,我记了三百多年,一刻也未曾忘记。”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一阵北风刮过,摧棉扯絮一般,纷纷扬扬下起大雪来。
他手脚冰凉侯在府邸外头,高墙内不时传来歌舞欢笑的声音。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府宅的朱门缓缓打开来,一身锦衣朱袍的甄崇将宾客送出府门来。
“甄兄留步。”为首的是一名将军,干净利落地朝甄崇抱拳行了一礼。
“天晚雪深,公孙兄路上小心。”甄崇拱手还礼。
马车辚辚驶过街衢,压出两行黑黝黝的车印子,他跺了跺早已冻僵的脚慌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甄崇一声,“甄兄,别来无恙。”
甄崇仿佛被吓到了似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冷声质问:“你听到了什么事情?你说,你听到了什么?”
恍若当头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冻住了。
曲彬冷笑一声,“当年一同前去长安,信誓旦旦说‘苟富贵勿相忘’,可这‘苟富贵’容易,‘勿相忘’却难。”
白陌阡沉默了一会,“你说......那位将军听口音是江陵人氏?”
“嗯。”曲彬的声音低了几分。
白陌阡转头看向黎绍。
黎绍无奈地笑了笑,“明日歇息一日,后日再启程下江陵。”
“嗯!”白陌阡咧嘴一笑,他点点头,忽觉头有些晕。
怨灵反噬,他还没静心调养,便着急跟着黎绍去容浔家救人,结果人还没救,又牵扯出了文曲庙的事情。
大半日神经高度紧张,这会放松下来,白陌阡才觉浑身酸软乏力。
黎绍抬手将他搂紧怀里,垂眸道:“省点力气,我抱你回去歇着。”
白陌阡靠在黎绍怀里运了会气,头还是晕得很,当下他乖乖变回白兔子,蜷缩在黎绍衣袖里,闭目养神。
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白陌阡觉得自己坠入一汪温泉中,四肢百骸都透着暖意。
“阿陌,起床。”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白陌阡一个激灵,睁眼,扭头。
黎绍正坐在床榻边穿鞋,白陌阡揉了揉眼眸,垂眸看了一眼四周的布景,自己又一次与那学徒共情了。
黎绍穿戴好,将白陌阡从被子里拽出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低声和他说着话一边给白陌阡穿衣裳。
动作一气呵成,那副身体也像是习惯了,找了个舒坦的地儿,蹭了蹭脑袋,继续睡。
白陌阡突然对别人靠在黎绍怀里的事很抗拒,当下他强行掀开眼皮,挣扎着要从黎绍怀里坐起来,“你不许靠,不许靠,两个大男人,自己穿衣服!”
毕竟这副身体的主人不是白陌阡,身子仍贴着黎绍胸膛,像是与白陌阡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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