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风大作
只有窗外一两个无面纸人正漫无目的的扫雪,除此之外,周遭一片静谧,正值深冬时节,没有鸟禽虫鸣更没有树叶沙沙,院
外再无其他响声。
又是这个梦。
苏忘离轻叹着气转头看着放在剑台上的“长恨”安静待在白虎皮鞘里并无异动。
自苏忘离来这蓬莱山之后,便时不时做着同一个梦,他看不清梦里那人的面容,听不真切梦里那人的话语,却重复了一次又
一次与那人厮杀的场景。
满身尘灰,皮肉绽裂,血肉模糊,灰尘被鲜血凝固在伤口裂痕处,那么真实,真实的苏忘离如同身临其境,跟随九重天的所
有废墟一起堕入三十三重地狱。
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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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湛:“你好凶~”
苏忘离:“闭嘴!别乱叫!”
景湛委屈巴巴
第三章 仙君爱忘事
并非所有神官天仙都住九重天上。
神仙分仙官和上仙两大类,仙官指的是凡人修炼升仙,升的便是仙官,不论你是大家贵族家财万贯还是草屋陋室家贫如洗,只要修炼成仙便是同品仙官。而上仙便是仙官渡劫飞升而成,若要成为仙官需勤苦修炼加以卓越天资才有极大可能成为仙官,而上仙更是极难飞升,仙官品性不同,劫难程度也有所不同,有些甚至好歹修成仙官,但却再难成为上仙,永远就是个小仙官。
九重天也只能上仙居住,其余成百仙官均住东西南北四方管一小片地方。
而苏忘离是个例外,他已飞升上仙,居神尊星宿之首,而其余三位都老实住在天宫,只他一人爱跟别人唱独角戏,独自跑来这蓬莱山顶自立门户。
蓬莱仙山虽有万丈之高,山间烟雾缭绕白云氤氲,树林茂密丰盛将山头层层遮盖,耸立山头高千尺,直深云顶,但离九重天还是有一段距离。
本就正值深冬,这蓬莱山除了苏忘离也没个活物了。
话说这山上无尘殿也算得上是宫设华丽,虽不似九重天上宫阙殿宏伟壮观,龙凤相乘,但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不比九重天宫阙殿差在哪里。
可却冷清的要命,这一下雪又常年不化,更是冷的侵蚀入骨。
苏忘离被噩梦惊醒,冷汗浸湿衣袍,如同置身凄凉深海,竟觉得冷的要命。
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何会这般怕冷,他掀开蝉锦丝被,下了床,披上件毛领宝蓝锦丝披风。
踱步走出房间,才发现院里的积雪竟又厚了许多,他这才睡了几天,这雪竟将院里的莲花儿都盖上了。
“师父?”苏忘离听到身旁有声音,便寻声望去,只见那高出自己半头的男孩着一身玄色毛领厚衣衫,高耸眉骨,深邃大眼,眼里似乎还亮着光,咧着嘴露着整齐的白牙朝他大步跑过来。
等他走近了,苏忘离才看清这人手上端木盘的白瓷碗里是热气弥漫的白粥。
男孩跑过来,离苏忘离很近,几乎是脚尖对脚尖,苏忘离这才发现男孩走近,自己只能平视到他的下巴。
苏忘离蹙眉,他反感别人离他如此之近。
连咳两声,负手而立,挺直腰背,拿出自己本有的高傲刻薄气。
却又发现还要抬头才能看清男孩的表情,不由得一阵怒气涌上心头。
便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上几步,拉开两人距离,挺起胸膛,稍微抬抬头,不苟言笑的看着面前正咧嘴笑的人。
“师父,您终于醒了!徒儿煮了粥,本想着您今天醒不醒,刚出房门,就见您站在门口。”这人两手端放粥木托,自顾自地转身往苏忘离房里走,像进自家房间一样。
苏忘离直勾勾盯着他,瞪大眼睛,皱起眉,双手依旧背在身后,腰板挺得更直,积雪泛出玉光映在苏忘离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显他透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他怔怔怒目这人肆无忌惮地进入自己房间,弯腰将粥放在桌上,又迈步到床前将丝被叠好。
哪有这样乱进他人房间的!
粗野小儿!不懂规矩!
“放肆!”苏忘离气得脸微红,宽袖猛挥冲进去,“你是何人!”
这回该景湛愣神了,他将丝被放好,站直身子挑着眉看着苏忘离,震惊中带着茫然,茫然中又夹着愤怒,“师父,您怎地又忘了,一年前您下山收妖时收我为徒的啊。”
话里却全是无奈。
他这薄情师父,见人就忘,都与他相处一年有余却还未记住自己徒弟。
景湛仔细想想,这也确实不怪苏忘离,毕竟这一年里苏忘离有事没事下山除妖收魔,也不曾见过景湛几面,也就只有近日才带他一同除魔。
只是一见面便查他法术,景湛哪好好学过,每次抽查必要挨上“长恨”剑柄,他这师父也不心软,说抽就抽,虽不至伤及命害,但也够景湛受的。
景湛记得清清楚楚。
只恨苏忘离毫无师徒情谊,不关心他,竟还抽他!
残破画面拼切完整浮于景湛脑海。
这一年里,苏忘离不常有几次是在这蓬莱山的,每次回来都必定弄得一身血污,奄奄一息,也不让景湛靠近,将自己关进房里几天后才出来,出来便又匆忙下山。
只留满房血污衣物,白纱布匹。
景湛每次收拾那些满是血污的白纱时总会心有余悸,他这师父当真是个汉子,那白纱上还有黑乎乎的肉渣,看来是从自己伤口上削下来的,真是对自己一点都不留情啊。
不是说神仙都是仙体可自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