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emory59th
弗林特有隐瞒何塞什么事吗,的确有。
他没有告诉何塞,早在他们看到青金琉璃中神匠留下的虚像之前,他就已经从米迦尔那里听到过接触恶魔将死后堕入地狱的法则,即使只有半句。既然米迦尔都知道,那他的导师吉南一定也很清楚这个密督因人无从得知的惊天秘密,而吉南既已变成吸血鬼,投靠弗里亚基诺,即使恶魔之眼失势,秘密不再是秘密的那一刻也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当尘封的动机揭晓,吸血鬼一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教会知道了会怎么样,博纳塞拉呢,他们又该怎么应对,密督因会因此发生骚乱吗。
这些都不是弗林特会关心的问题了,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如果何塞知道这个未来可能会在密督因发生,他也许会因此犹豫,选择回头。
威逼跟胁迫、动情的话语跟凄楚的面容都不会动摇天使的意志,可是降临在无辜者头上的灾难不然,尤其,还是在他认为自己有可能阻止的情况下。
即使这些都是尚未发生而不是百分之百注定,也许阴差阳错之间法则的秘密并不会暴露,弗林特的臆想都是多余,可对于何塞,留在密督因每多一分一秒,危险和未知就更近一点。
他们伸出的手会把何塞拉回泥潭中。
——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弗林特自私地把所爱之人的安危放在的第一位,舍弃掉了其他。
看到弗林特冷若冰霜,拉尔修笑了,“别误会,我根本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只是很确信你跟我是一样的人,认为他不该把密督因的命运摆在自己的幸福之后。”
猎人不着痕迹地说:“所以你为了尽快把我们‘赶走’,才去帕托给了何塞迷失海滨的线索是么。”
“当然不止这样。”吸血鬼男人幽幽道:“你的动作太慢了,居然让他在海滨停留这么久都没走成,还让教会成功接触他一次。要是你们再磨磨蹭蹭,是不是还要等到灰堡教宗亲自出马把何塞骗回去才罢休?人类的花招太多了,就像当年的约瑟·斯卡亚,如果他没用自己悲天悯人的愚蠢思想影响伊诺,伊诺根本不可能吊在密督因这条破船上甘愿奉献。”
——就算神匠会被影响,那也是他本身就有崇高的灵魂。
弗林特动动嘴唇想驳斥对方的话,一个想法却在这时猛然冲进他的脑海。
为了把他们“赶走”,拉尔修不止做了一件事,那么还有什么不合乎逻辑的事情发生影响到何塞?
“……是你。”弗林特压低嗓音,“教会反常的异动是你搞的鬼。”
拉尔修略带赞许地露出笑容,“古明斯是个很好的引子,带着真假难辨的教宗敕令,给过家家似的魔女狩猎添上一把火,就连那群灰堡骑士都想不到能有埋藏那么久的暗示存在,对于南边,我一直以来可都是相当上心的。”
他接着说:“你的动作太慢了。天使教会的手段一贯就是威逼利诱,停留的时间越久,何塞越可能被他们的口蜜腹剑迷惑,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出手,尤斯塔斯说不定会使出什么招数。”
原本以为是教会的诡计,到头来却是拉尔修利用海民促使何塞离开的工具。他的举动直接让何塞选择拒绝跟教会谈判,为了不被追上提早迈出步伐。
否则,他们现在很可能还在为恶魔作祟的解决跟向内陆发出警示而铺路,慢慢地跟教会周旋。
而这是赛斯特·拉尔修不想看到的,所以他行动了。
弗林特说:“你比你所厌恶的教会还不如。”
拉尔修不以为意,紫眸里毫无温度,“没有人死,我已经很心慈手软了。如若对手是博纳塞拉,可能会让我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吸血鬼是群活在过去的人,而过去在我的心里只发生过一件事,那就是教会跟猎人背叛了伊诺,没有一个人无辜。”
“吸血鬼那时同样没把信任交付给神匠,就这样还能自诩站在他的一边,你们不配。”弗林特一动不动,淡然地无视拉尔修瞬间难以掩藏的杀意,“罪孽深重之人总有一天会受到平等的制裁。”
拉尔修置若罔闻,“哈,是的,正因为你身上没有罪孽,所以能得到天使的垂青。可惜,你们现在还需要我,制裁还是省省吧。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至少你们看不到。”
说完,他越过弗林特向森林走去,猎人盯着他的后心,也很快跟上了。
在等待弗林特归来之前,何塞捉住百无聊赖看行李的米迦尔,把他的眼镜摘走了。
“借我用用。”
“哇怎么了,我看不见了!”本来天就黑,米迦尔这下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到,摸索着向背过身的何塞走去。
没过一会儿何塞就把眼镜还给了他,还亲手给学者戴上,说道:“我在上面加了一个我自己写的法术,初次尝试,不知道好不好用,就拿你当小白鼠了。”他又补充道:“临别纪念哦。”
“啥?是干什么用的,弄不好会死人吗……”米迦尔把圆眼镜反复摘下戴上,没觉得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应该不会吧?没事,你要相信我。”
何塞信誓旦旦,还反复强调这是用来保护他的法术,没有危害性,米迦尔只好战战兢兢收了下来。
“第一库歌洛仙已经不在了,无论怎么探寻,听弗林特说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密督因可能找不到你想要的知识成果,真的不考虑跟我们一起走吗。”何塞问了个跟尼禄很相似的问题。
米迦尔跟那时一样摇了摇头,“至少我还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为了我自己。放心,我不会太执着于寻找先生就为了讨一个说法的,如果那是他的选择的话。”
何塞点头,“很多事情是因为有你的见解才让我们找到前路,第五库的精神想必已经在你身上传承下来。希望你得偿所愿,米迦尔。”
黑发学者难为情地低下头,禁不住道:“你们这一对还真是都会说让人肉麻的话啊……”
何塞笑着拍拍他的后背,眸光一转,发现弗林特和拉尔修一前一后向着他走来。
他微微正色,看着弗林特拉下围巾对他露出让人心安的微笑,轻轻拉住他的手。即使这样,何塞还是感受到些微的紧张。
“我们走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把故土,神明,祝福与希冀藏在心底,只留下远行的渴望。
没有光亮的黑夜中,灰堡在震颤。
尤斯塔斯面色森寒。
“你干了什么。”
“稍安勿躁,圣座。就算你知道也阻止不了。”弗里亚基诺意味深长地仰起脸,把笑意藏在白/皙面目之后。“你把警戒的重心放在我身上,这没什么问题,也是我期望的。你的思路毫无偏差,不愧为密督因人的领袖,可惜的是你作为一名人类低估了吸血鬼的、怎么说呢,积聚几百年的疯狂?”
感觉到自己颈间的钢索在拉紧,银发少年声音变得越来越艰涩,他转过头对立于身侧的博纳塞拉道:“你想现在绞下我的头也可以,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吗。”
“我没有什么兴趣。”埃德蒙把目光转向尤斯塔斯,“但是否让你闭嘴需要圣座来授意。”
尤斯塔斯缓缓走下台阶,堡垒中的震动已经停了,一切声音被隔绝在厚重门扉之外,刚刚的异状外面一定已经有人在查探,但血族始祖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像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无法阻止,即使现在在这里杀死他。
灰堡教宗不会做多余且浪费的事情。
“埃德蒙大人,让他把话说完。”
随着金发男人的话音,钢索骤然松弛,血族始祖猛烈咳嗽,摸着脖子上勒出的血痕,惨淡地笑了。“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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