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白菜
我再借火把一看,不禁大惊,那断崖处,身披散乱外袍,腰间佩剑的人物,不是温亦之又是谁?!
我此刻忽地只觉恍恍然不知所依,不禁脱口喊了声:“亦之!”
这不喊还好,一喊,怕是话音还没落地,只见一位蓝衫人物从幽暗深处缓缓踱出,站于温亦之身后。
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心想那日败于苏若言剑下但求一死之人,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我实在不信,不禁疾步上前拿火把一照。
望着眼前熟悉面目,我只觉当头一声惊雷,直直愣在原地。
若是这清秀面容颀长身形我不记得,那此人身后的那把千斤石剑,总该半分也没忘吧?
我怔怔呆在原地,实在难以置信,当初同苏若言智探百水门救出温亦之一事的经过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难怪我当日同温亦之他们逃出百水门的一路上,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时还以为是因临到出口被百水门来了个瓮中捉鳖,哪晓得那预感……居然暗点的是这眼下情境……
“你们怎么……”我喃喃开口。
温亦之闻言忽地一笑,怀中取出映雪残篇,转头对那蓝衫男子道:“你告诉他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蓝衫男子闻言回笑道:“跟他说个什么?你我到底如何,何须外道?他日我武林大会上摘得鳌头,再把那沉渊灵剑送你作礼。”他说话间眼下透着亲密之意无法言语,二人此番情境,倒让我想起一段令人神伤的前尘过往。
温亦之闻言一愣,忽地又笑出来:“沉渊灵剑?”他并着眼色往我这边一递:“陈清,你当真还不晓得?那武林大会上的沉渊乃是赝品,如今眼前站在此处的,才是把正真正正的‘沉渊’哩!”
陈清……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心中却已恍然大半,但仍旧喃喃问道:“你叫他什么……?”
温亦之似乎没在意我这话,只拿眼色扫着那蓝衫男子。
那蓝衫男子听温亦之所言面色一滞,疑惑道:“此言何意?”
温亦之道:“何意?我道眼前此人便是当今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的灵剑‘沉渊’所化,这话,你信还是不信?”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温亦之将我这惊天秘密外道于人,简直难以置信,浑身上下仿佛沁入冰水一般,冷到了骨子里。
那蓝衫男子闻言也愣住半响,好一会子才开口道:“此话当真?”
温亦之望着我冷笑一声,却向他道:“怎地?我的话你还不信?”
“怎会不信?”那男子拂袖皱眉,转身向我看来,凝神半响终道:“只不过亦之你方才所言……实在怪诞荒谬,这……”
“哈哈!”温亦之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又道:“荒谬?当日若不是他在我面前化回剑形,我也当他道与我的那些是胡话哩!”
言到此处,那蓝衫男子终于向我看来,我亦回视,只觉他此时眼中喜色缓缓浮出,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意,迎面袭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是天要光复我百水门百年基业,当初那场内斗算得了什么?!派内众势受创又算得了什么?!如今灵剑、秘籍全在我手中,还怕我百水门不能再展当年雄风?!”他扬天大笑,眼神越发凛冽。温亦之抱剑立于他身侧,夜色迷蒙,却衬得他一脸神色飞扬,看的我胆寒心惊。
“既如此,那便将这小子捉拿回去,逼他化回剑形来助你我修炼映雪心经。”
温亦之闻言哂笑道:“为何要逼他?如今他早就归附于我,还说我上辈子乃是他主人,如今既要他助我一臂之力,岂不是理所应当?”
“哦?”
“不信你看。”温亦之言罢朝我走来。
眼下状况……
我……
温亦之停在不远,皱起眉头略有讶异:“沉渊?”
我暗自催动内力,不动声色向后慢慢退去:“亦之,苏若言他对你一片赤诚之心,你居然……”
“居然什么?忘恩负义?背弃于他?”他忽地冷下面色,眼神不知是何去向。
我心中好一把纸鼓泄了气,竟生出几丝可笑的感觉来:“我可怜他!我当真可怜他!他如今大约还蒙在鼓里,一心想着你到底为何,到底为何要拿走他的映雪心经!”
温亦之不答话,只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拿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望着我,笑得好看又诡异。
突然,只觉眼前一花,身子直直被按到地上。
背后有人凑近我脖子,热气直呼到上头,那是温亦之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若从了我,我便如你所愿。”
这声音又低又哑,轻轻骚到我后颈,让人不禁一个激灵。
我冷笑道:“如我所愿?你知道我到底所愿为何?你知道么?!”
温亦之闻言一滞,只突地将我扳过身来,冷冷盯着我道:“我不知你所愿为何,但我知自己到底所愿为何,且还知如何成我所愿!采功大法名传江湖,我如今倒要借此机会试他一试!”说罢,他突然勾起嘴角,我只觉眼前一花,脖子被狠狠捏住,不待反应,只觉嘴唇一重,然后便是一条热乎乎的东西闯进来,舌间缠绵之时,我猛地反应过来!
反手拍出一掌,温亦之一个侧身直接化解,我一分神,便又被按住,脖颈处一热,有个软软物什贴了上来,伴着低低微喘,面前人已在我脖颈处落下数吻,缠绵温柔。我反应过来只觉此情此景实在可笑到了极点,暗自催动内力朝面前人肚子捣了一记,哪晓得他低哼一声,居然把我搂的更紧。再一愣,便觉肩处衣领已被拉开,然后又是一热股软之感袭来。
这一切发生实在突然,我好攒一股内力凝于掌心,突地向他左胸拍去,这一下终于拗了他要害,他浑身一震,直直被我拍出数尺开外。
我趁机从地上爬起,脚尖一点,刚想运轻功脱逃却又被从背后按在地上,我一愣神,只觉腰带一松,心下暗道不妙,只得反手一拗,温亦之从背后横打一记,捉住我手腕,低头凑过来:“听话。”
这“听话”二字十足温柔,但联想眼下情境,竟让我生出一股可笑可悲之感,我又气又怒,却被按在地上分毫不能动弹,脑中同这人第一世过往犹如走马花灯,万般滋味哪里能言说,只觉此刻浑身冰冷到了极点。
不知为何,痛极深处,脑中竟浮现出另一人的影子来……
苏……
忽地灵光一闪,我左手将他肩膀一拗,右手一撑,迅速推出一股内力,生生打出了一招变了路数的“燕子折飞”,温亦之躲闪不及,我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翻起身来。
温亦之撤出数丈,望着我脸上笑意更甚:“谁说旁门左道就不能有上乘功夫?那江湖酒客传你这一手果真是稀奇罕见,我又怎能轻易放过?!”
这时,一旁蓝衫男子忽地过来,伸手拦住他道:“亦之,就此打住!旁门左道的功夫哪里能称上乘?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你若真要上乘武功,眼下同我回了百水门,有的是名门心法供你修炼,你又为何要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儿身上浪费心神呢?”
温亦之闻言一眼望定他,忽地冷笑出来,一把将他搡开:“我就要这无名小辈的稀奇内功,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