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甜甜
一眼望过去,夜色下的平清宫主殿一片灯火通明,长廊石阶还有阶梯下的大片空地,甚至远处的宫门外,都撑起了无数把油纸伞,伞下亮着火光的灯笼将大片的夜色都照亮了,此刻都一簇簇的向着这个方向聚拢过来。
白笙有些傻了,愣在原地,看着平清宫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还有源源不断向他聚拢过来的宫人,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公子?
难道他们是在找他吗?
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白笙突然在眼前的长廊上,看到了大步朝着他走过来的容胥。
白笙眼睛一亮,迈开腿朝容胥飞跑过去,不等他跑到门边,容胥便已经携着从殿外带来的寒气,三两步到了白笙的面前。
见到他的陛下,白笙心里惴惴不安的委屈害怕全都被冲散了,他张开双臂,满心依赖的向容胥扑过去,急切的想被他抱进怀里,“你回来啦。”
白笙兴高采烈的扑过去,却被容胥伸手按住了肩,停在咫尺之间,再努力也无法前进分毫。
容胥的手只在白笙的肩膀上触碰了很短暂的时间,见他不再靠近便放开了,还往后退了半步,声音低沉沙哑,“等等。”
白笙彻底愣住了,像是木头一样僵在原地,一瞬间涌上来无尽的委屈和无助,将白笙心里所有的快乐都摔碎了,脸涨的通红,他甚至都还不知道,眼泪就已经像雨滴一样汹涌的落了下来……
容胥手指很快解开了身上被雨淋的几乎已经完全湿透,还在不断滴着水的外袍,随意的扯下来丢到一边,用手摸了一下深色的里衣,确定还是干燥的,立刻抬起臂膀,将白笙揽进怀里,挡着从外面灌进来的风往殿里走进去。
容胥眼前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步履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虚浮,却依旧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尽量给白笙撑起他想要的安全感。
他知道刚刚拒绝的动作定是让白笙误会了,俯下身子,抬起手腕,拿里衣柔软的袖口给白笙擦脸,将到了嗓子边上的咳嗽死死压下去,轻声哄道,“出去的时候忘了拿伞,衣裳被雨淋湿了,太凉,若是不脱下来就抱着你,会把你的衣裳也沾湿的,不是不愿意抱你,别哭啊宝贝儿……”
他哪里是忘了,那么多宫人在,容胥何需自己撑伞,宫人们在后面跑着跟着替他撑伞,他当时心急如焚的要找白笙,怕撑着伞会挡着视线,便把撑伞的人都赶开了。
江有全见状赶紧取了披风送过来,把披风都捧到容胥面前了,要帮他系上,容胥却连披披风的这半刻时间也不愿意耽搁,看也没看就又接着找白笙去了……
白笙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听到这个解释以后马上就又傻乎乎的笑了,软声辩解道:“没有哭,是雨水飘进来,淋湿了,眼睛了。”
容胥也舒展了眉眼,抿着唇很轻的笑了一下。
他带着白笙走到里面的软榻上坐下,给白笙倒了一杯茶,又吩咐江有全去拿来了一展新的貂绒披风,仔仔细细的给白笙披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替他系披风上的系带。
容胥扶着桌角坐下来,喘息声有些沉,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上还有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的水珠,红色的眼眸里密布着血丝。
他此时抬起手都已经有些费力了,握着系带系了好一会儿才系上,白笙就是再傻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白笙抓住容胥正准备离开系带的手,原本以为会触到一只很冰凉的手,却毫无准备的被手指头间传过来的滚烫温度烫的一惊,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急忙站起来,扬起另一只手臂,拿袖子给容胥擦干额头上的水珠,接着又拿手去探容胥脸上的温度,惊恐的发现额头烫的像是火烧一样,比手指的温度还要高上许多。
白笙眼睛睁的大大的,泪水争先恐后的落下来,全是不知所措的焦急担心,“陛下,你生病了,你生病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
白笙急的跳脚,话都说不清,把怎么办这几个字念了半天,才终于从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翻找回来一点记忆,他眼睛一亮,急忙道:“太医,太医,我去找太医过来!”
说完就转身要往外面冲。
容胥早有预料,手臂紧紧环着白笙的腰,拉着他揽回自己腿上,双臂扣着拢进怀里。
因为已经被白笙发现了,便也不再隐瞒,用滚烫的手指安抚的摸了摸白笙的脑袋。
容胥的嗓子沙哑的厉害,“别怕宝贝,别害怕,我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需要叫太医,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白笙急的话都说不稳,焦急的抱着容胥揽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的点头,“我答应,答应的,只要能治好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的笙笙好乖……咳咳……”容胥笑了声,半道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抿着唇吞咽了一口,却还是不慎让血从唇角滑了下了。
白笙瞳孔惊恐的放大,双手捧着容胥的脸,一边掉眼泪,一边和小孩子一样的哭出了声,“呜呜,怎么办…容胥,你流血了……呜……”
容胥反手用手背擦掉了唇角的血,颤抖着手端起茶杯,咽下一口茶水,才若无其事着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别怕,不碍事的。”
顿了顿,嗓音微扬,道:“进来。”
话音落地,屏风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白笙回头看过去,万分意外的看到了几天前才刚见过面的庞厉。
第50章 妖物
随着在庞厉后面进来的的,还有许多穿着黑衣服的暗卫, 他们屈膝跪在了榻前, 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能听见细碎的衣料摩擦声响。
庞厉是站在最前边的,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跪下,只是对容胥躬身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就沉默的站在了两人面前。
容胥牵着尚在迷茫中的白笙站起来,带着他走到庞厉身边, 替白笙将脖子边上的斗篷严严实实的拢好, 微垂的眼睛里全是温柔的光亮。
他侧过身,反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匕首, 手心朝下, 将手中的匕首交到庞厉抬起的双手之上,动作很稳,许是因为握的太紧,覆着一层薄薄皮肉的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护好他。”
庞厉抬首看了白笙一眼, 阖手握住刀鞘,看着容胥点了一下头。
容胥没有因为他的点头松开手, 修长的指骨仍旧还握在匕首的刀柄上, 手指稍稍收紧, 匕首被他捏的划出了一寸锋利的刀刃, 出鞘的那寸刀锋很浅, 只有他们两人能看得到,在黑暗中划出的那一道森寒的光。
一双狭长的凤眸锐利冷静,即使嗓音有些沙哑,眼眸中强烈的压迫感却犹如实质,他一字一句说道:“记着,我要的是,毫发无损,否则……”
话语未尽,但庞厉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眸微沉,从闪着寒光的刀刃上抬起眼,面无表情道:“不会有其他可能。”
容胥似有似无的笑了笑,低声道:“很好。”
抬手将匕首“唰”的一下推进去,不紧不慢的松开了手。
仅做了这一串简单的动作,容胥的额头就已经再次渗出了几丝细汗,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苦,眼眸淡漠而冷静,方才在白笙面前才稍稍松懈下来,泄露出的一点儿脆弱,此刻已经被他敛的一丝不露。
因为他是白笙背后的倚靠,只有他始终坚不可摧的站在这里,这些人才会更尽心竭力的保护好白笙。
他还不能倒下。
白笙表情很迷茫,像是可怜的小傻狗,他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贴在容胥身边,十根手指头还紧紧缠在容胥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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