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回头是我 第69章

作者:兔八啃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这时又有人喊:“王上,您还等什么呢,亲一亲新娘啊。”

傅子邱轻笑出声:“倾国倾城?”

脑子里绷紧的弦“啪嗒”一声,断的彻底。

身下的人毫无自知之明的继续撩拨:“我比得上……”

未说完的话被封在喉间。

顾之洲似是被鬼附了身,倏地低下头,堵住了那张翕动不止的嘴唇。

一百年,顾之洲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是活着的。

所有的嫌隙、沟壑、龃龉、心结、顾虑,全都随着交杯换盏似的唇舌纠缠吞进肚子里。他急躁,动作粗鲁不知分寸,手指没轻没重的在傅子邱身上乱掐,发了狠的亲他、咬他,将那人凝脂般的皮肤揉的通红。

他不知道从前傅子邱看他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一个人,爱而不得究竟是什么感觉。顾之洲用了一百年来思考这个问题,起初他并不在乎,因为这样的情绪太过陌生。

但渐渐地,当他清楚的意识到,那个已经渗透进他生命方方面面的人,可能永远也不再回来了,所有的感官报复似的一齐上来敲打他。

任何一点波动都经不起,甚至是一根野草都能勾起漫无边际的回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分不清哪些是习惯,哪些又该被称为“爱”。

他只知道,傅子邱走了之后,他的心就空了。一片浮萍般随波飘荡,顺流也好,逆流也罢,分明守着从前日夜相处的芜月阁,却再没有回家的归属感。

他像是被刨去了身体的另一半,再多再多的东西都补不回来,时间长了,他都开始怀疑傅子邱是不是真的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直到午夜梦回,他清晰的尝到一种名为“撕心裂肺”的痛楚,比刀剑凌迟肉|体还要痛苦千百倍,才恍然发觉,有些感情,早已深入骨血,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顾之洲从傅子邱身上抬起头,赤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那人眼尾透粉,嘴角挂着零星血珠,是被他咬破的。

傅子邱一笑,唇上的破口绽开,宛若浴火的红花,赤|裸而娇艳。

他不冷不热的把话说完:“我比的上吗?”

顾之洲再次倾身而上,舌尖舔过血珠,涤荡开满口的甜腥。

他只道自己刻薄难缠,未曾想过傅子邱这张嘴一样的让人心肝发紧,讨厌的很。

吻绵延到雪白的脖颈,顾之洲一口咬住淡青色的血管,听得耳边依旧不依不饶。

“顾之洲。”傅子邱说:“你可不要喜欢上我。”

顾之洲猛地停下,一身热汗骤然冷却。

“呵呵。”顾之洲笑起来,意犹未尽般舔舔唇角,拿手背将嘴边的水渍揩去。他倏地捏住傅子邱小巧的下巴,仔细的端详打量。

长睫不紧不慢的颤动,他对上傅子邱寡淡无波的眼睛,慢慢开口:“你自然是比不上他。”

说完,顾之洲从傅子邱身上翻下去,跌进柔软的床铺中。

“我要是喜欢你,一百年前就喜欢了,何必等到今天。”顾之洲摇了摇头:“有病么?”

傅子邱不置可否。

他承认,看到顾之洲还守在芜月阁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半分触动,甚至再一次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刚才,顾之洲对着盖着红盖头的自己,剖心挖肺的诉出一腔衷肠情意,那样诚恳的坦言心有所属。那些旖念突然变的遥不可及,一百年前顾之洲未动请根的时候他就输了,遑论现在。

他不想给自己找难堪。

顾之洲又说:“我们被困在这里灵力全无,不按着人家话本走还出不去。”客气有礼:“权宜之计多有得罪,见谅。”

“你不用解释。”莹白的手指抚过红衣,傅子邱提了提胡乱敞开的领口:“我随便说说,没有想多。”

然后他戳着心坎,岔开话题:“你的心上人,你们两情相悦?”

“啊。”顾之洲应了声,藏在被子里的手揪住了被单,含糊道:“唔,算是吧。”

傅子邱翻了个身,单手撑着额角,侧过来看顾之洲:“这么模棱两可,该不会还没告诉人家吧。”

顾之洲被看的心虚,瞥见傅子邱明显红了一圈的唇瓣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他闪躲着目光,到处瞎看,嘴硬道:“要你管。”

傅子邱无所谓的耸耸肩,了然的开解:“这种事得拿准火候,要是一直不说,谁有那个耐心等你百八十年啊。当然了,还得看对方喜不喜欢你,人家要是喜欢你,甭说百八十年了,千百年都心甘情愿,人家要是不喜欢你,就是等到海枯石烂也是白搭。”

这话说的相当刺耳,顾之洲听不下去,嘟囔一句:“就你知道。”

“一知半解吧。”傅子邱躺回去,破罐破摔:“也没成功过。”

有些事,说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每个字都似一把利刃。

百八十年,好虚无缥缈的几个字,却是漫长过一生的度日如年。

在这一场别人编就的幻境中,他们借着幻梦者的身份,肆无忌惮又堂而皇之的掠夺他人的情与欲,披上名正言顺的外衣,盗取百年不至的归属感,好卑鄙。

正在这时,屋内的幻景轰然破碎坍塌。顾之洲双脚落到实地,目之所及尽是黑色。

先前那阵被浓浓妖气压制的沉闷之感卷土重来,他扯下潇河,微微注入一点灵力,借着虚白的剑光,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变回来了。

“我们出来了?”

顾之洲咂咂嘴,这样也行……看来刚才真的亲的挺激烈。

“嗯。”傅子邱喉结滚动,朝身后指了指:“你看。”

顾之洲转过身,只见无边的黑幕尽头泛着幽幽的冷光。

“哗哗”的铁链声自那头传来,光影模糊又渐而清晰,勾勒出一道瘦弱的轮廓。

“八百年了,竟然有人能从我的风花雪月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