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衣杏林
郎中在他们身后摇了摇头,道:“这位贵人,出痘也是要传人的,一旦发作起来甚是凶险,贵人还是快快出去吧。”
郁宁头也没回:“十六,把人都请出去。”
“是。”十六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做了个手势:“先生,请。”
“……哎?好吧好吧。”郎中拱了拱手,带着婢女与十六出去了。
三少爷见人都出去了,方才干笑了两声:“郁宁……叫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郁宁微微侧脸看他:“这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半个意外吧……”三少爷摊了摊手:“就出痘是意外,装作重疫是故意的。”
郁宁在床沿坐下,“说说,怎么回事?”
“我爹不是让我帮着陈和光嘛!”三少爷十分无奈,露出了一个郁宁十分能够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咋知道他想干嘛,知道我出了痘就跟我说要伪装成我重病快不行了的样子,他有用……具体要干嘛我也没问,问了我也听不懂。”
郁宁想到此处不由的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你好好养着,我去问问陈和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就说你也搞不明白……”三少爷喃喃道:“真不是我蠢。”
郁宁轻笑了两声:“走了。”
“去吧去吧。”三少爷砸吧砸吧嘴,突然伸手想要拉住郁宁,却在手即将碰到郁宁的衣物的时候,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给阻隔了,他顿时就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结结巴巴的问:“……郁、郁宁,你身上?”
“嗯?”郁宁闻声停下了脚步,侧脸一看三少爷的手停在了离他五厘米的地方,顿时想到了什么,让自己身上的气场又流通了起来,他没有回答三少爷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三少爷咽了口口水把手给放了下来,只当自己啥也没发现,“就是……清韵,到底也算是我的女人,我现在被困在屋子里出不去,你替我关照一下她,免得她被这家里给打杀了,回头我带她回长安府。”
郁宁略略一思索,估摸着应该是这家里的歌舞妓之类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三少爷呐呐的点了点头,看着郁宁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错觉?不……他确实是摸到了什么。
郁宁以为他得了重疫,但是还进来看他——他有自信不被传染?凭什么?
那层……膜?
他突然想起了他爹说的话:
【老三,你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运气却着实是好。郁先生来长安府日久,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少达官贵族想要见他一面都被国师给拦下了。】
【你喝个酒都能与他喝成朋友……那是国师的唯一的弟子,大祭副祭,屈指改命的人物,你可千万不要得罪了他。】
【此去天玉府,你跟在郁先生身侧,我这个当爹的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了。】
***
郁宁与十六刚出院子门就遇到了急急赶来的张员外。张员外只在郁宁来的那一日见过他一面,那时也不敢多看,如今一见,却更觉得这一位郁少爷深不可测,他不敢多直视于他,拱手道:“见过郁少爷……郁少爷,刘少爷并无大碍,只是得了些过人的病症,故而授意小老儿将院门封了,小老儿绝无囚禁刘少爷的意思,郁少爷还请明辨。”
郁宁看了他一眼,这张员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好在身份有别,他还作不到他身上来。郁宁微微颔首:“张大人请起。”
“谢郁少爷。”张员外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郁宁的脸色:“郁少爷,您……刚刚进去过了?”
“嗯。”郁宁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道:“陈少爷有吩咐,你府中那个叫清韵的,留着,陈少爷要带回长安府。”
“……”张员外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郁宁见他久久不应声,问道:“可有难处?”
“郁少爷容禀……”张员外为难的说:“那等脏污之人,前些日子得知自己酿下大祸,已经悬梁自尽了。”
“……”郁宁淡淡的看了张员外一眼:“那你自己去和刘少爷解释吧。”
若是能活,谁不想活?自尽?滑天下之大稽。
张员外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将刘少爷挪到留香居去。”郁宁侧脸与刘侍郎府中的人交代了几句,竟是不再理会这张员外:“这院子不吉利。”
“不吉利?这……”张员外闻言惊叫了一声,却叫郁宁淡淡的看了一眼,不敢再说话。
刘侍郎府中的人自然是受过吩咐的,闻言半点犹豫都不曾有,立刻应了一声:“遵郁先生的吩咐。”
“你们少爷若是不愿意,就与他说他若是不肯,我就令人打昏了他把他带走。”郁宁说罢,飘然离去。
十六跟在他的身后,还未走两步,就听郁宁道:“你往日出过痘没有?”
“出过的。”十六道:“少爷请放心。”
“放心什么,先随我回去将自己清理一下,把衣服都烧了。”这水痘虽然在现代没啥威慑力,但是在古代杀伤力还是十分强大的,三少爷瞧着没事儿一是他年轻体健,二也是他运气好,换在别人身上有没有这个待遇郁宁就不知道了——但是总不能叫他院子里一个院子都不安稳吧?
三少爷这回是水痘,但是他刚刚看见他院子里的那一抹煞气是真的,住久了便是没病也得有病,本来是轻症也要变重症,挪出来才是最好的。
十六低声说:“少爷,方才那个张员外……”
“如往常一般就好。”郁宁打断了十六:“先回去,收拾好再说。”
“是。”
陈和光就等在郁宁的院子中,见郁宁他们回来,陈和光方向上前,却被郁宁抬了抬手制止了。芙蓉已经得到了消息,她也出过痘,并不惧怕那点子病毒,上前躬身道:“少爷,水已经备好了。”
郁宁应了一声,边走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给脱了扔给了芙蓉,自顾自的转到了屏风后,这才问道:“三少爷的事情,陈少爷知道?”
“知道。”陈和光应道:“方才欺瞒先生实在是……”
“停。”郁宁打断道:“你想做什么,实无必要与我一一细说……三少爷一会儿会挪到我的院子来,与此同时,我也会封闭院门,只说是也得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