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舟
温芒沉默片刻,忽然道”那你觉得他会和你争宠吗?”
叶酌“?”
温芒道:“那两个婢女叫你争宠,肯定也有其他人叫倌倌争济王的宠,他会不会像王皇后萧淑妃还有武皇那样互相攻讦,为了济王温暖的怀抱同你这个爹争个天崩地裂你死我活?”
叶酌“……?”
他莫名其妙:“你死我活那也得我和他争才行啊,就清婉还温暖的怀抱,白斩鸡一般温暖怀抱吗?难道雪松长老的怀抱不好闻吗?”
清婉大概在京城的纨绔里还颇有名望,他刚刚下轿,就有三四个人围过来,叶酌在他后头望了一眼,个个穿红挂绿,论配色,颇有些像鹦鹉。
其中一个挤开了叶酌和倌倌,同清婉勾在一起,挤眉弄眼:“哟,济王殿下,昨天带了一个,今天带了两个,您可真是享福啊。”
这位王公子将军肚鼓的别具一格,如果说别人是鹦鹉,他就是一个五彩的马球,叶酌给他怼的一个踉跄。
清婉拱手:“王公子,过奖过奖。”
王公子打完了招呼,李公子又凑了上来,胖子晃悠一圈,居然看见了角落里的叶酌,仙君今天收拾的精致,看着人畜无害的,他往叶酌面前一凑,搓了搓手:“你又是哪里来的美人儿?报个姓名,回头我也去找你?”
叶酌皮笑肉不笑:“谢谢,有主了。”
小胖子也不恼,还想往他怀里塞钱:“别那么硬气,多个买卖多条路,你这种水灵灵的小公子没靠山很麻烦的,你知道我爹……”
清婉张开扇子,把王公子兜回来问道:“今儿画舫上,什么表演啊?”
李公子道:“老项目,人兽斗,来,我们去下个注。”
清婉道:“哟,刺激。”他嘻嘻哈哈:“这回我得赌把大的。”
他引着几人上了画舫的二楼,这画舫形制同一般的花船不同,中间乃是一方天井,从各个楼层的栏杆都能看见底下的一处平台,平台四周用铁链锁死,垂着漆黑的绸布,叶酌扫了几眼,总觉着不太舒服。
塔灵对气机的变换最为敏感,他几乎立马出声:“仙君,我觉着哪里不对。”
“对才有鬼了。”叶酌道:“清婉那个修为,他把我和倌倌架过来,总不可能就为了陪他花天酒地。”
塔灵摇头:“我说的不是这船,这船是不对,但底下这水,更不对。”
“哦?”
塔灵道:“很大的怨气,仙君,你还记得景城江川那些死的莫名其妙的小孩子吗?我觉着就算把那上头所有的尸体搬到这里来,也没有这么大的怨气。”
京城皇都,帝里天家,人间风水最盛之处一个赏春游玩用的小湖,会有怨气?
他遥遥望清婉的方向去看,倌倌已经自顾自的坐下来喝茶了,清婉正对着盘口下注,探手在怀里掏金子,身边围了一圈人,挤都挤不进去,叶酌便拦了旁边的小侍女,笑问道:“姑娘,我第一次来陪济王游春,见这湖水甚是秀丽,敢问这什么湖?”
侍女行礼“公子,是越山湖。”
这个湖,叶酌读游记的时候读到过。此湖居越山以东,背靠王城,是富家子弟荡舟踏青的不二之选,湖上常年泊有红楼画舫,每逢佳节,昼夜笙歌,词曲不歇,但与京城其他的湖泊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清婉扫了他一眼,摸了二两金子,看也不看,往沙盘里一丢,随口问:“今天是什么人,什么兽?”
他的金子咕噜滚了两圈,落在了“兽”那个区域,王公子一看,就笑了,“王爷,您这回要亏了。”
他比出五根手指:“东北的老虎,五天的人。”
“那我亏大发了。”清婉摇开扇子,“散了吧,我找我的小美人们喝酒去了。”
他往倌倌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见叶酌还在沉思,用扇子指了指他,高声道:“崇宁小公子,过来给本王倒个茶。”
叶酌恶心的要吐了,他骚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强压下打他的冲动,问道:“五天的人,什么意思?”
清婉道:“喝高人的药喝了五天。”
“什么药,什么高人?”
清婉道:“你且看便是。”
他们莫约饮了两杯茶,听见底下擂鼓三声,接着便是铁链哗哗的涌动,许多人垫着脚往里头看,王公子挤的外衫都脱了,好在清婉还是个王爷,他这一块没人挡着视线,叶酌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老虎到没什么问题,吊睛白额皮毛水滑,就是畏畏缩缩的团在角落里,像是被什么震慑到了一样。
动物对危险最为敏感,它对面那个枯瘦枯瘦的,周身还缠着链子的老人,问题可大了。
“无常鬼?”塔灵骤然失声:“他们怎么敢养这种东西?”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这东西似人似鬼,不知来处,他有一定人的意识,更多的却是类似野兽的本能,对一切活物报有强烈的敌意,传闻触碰草木皆焚,活人触碰,立马就会被无常勾魂,被同化为无常鬼。
叶酌道:“你确定是无常鬼?这东西我也未曾见过。”
崇宁仙君那个时代,无常鬼早已绝迹,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这鬼玩意就被广玉元君尽数封于凤口关外,今后五千余年,未曾再现人间,所以即使以叶酌的资历,也没有对付这玩意儿的经验。
塔灵道:“确定,我闲着没事翻过你的书库,有讲这个的。”他给叶酌指:“五官退化模糊,身材枯瘦,四肢细长,皮肤青白,就是初期的无常鬼。”
叶酌道:“可还有救?”
塔灵道:“没救,无常鬼这种东西,没有治好的先例。”
此时,又有人敲了三声鼓“松链。”
侍从便按了些机关,无常鬼身上的链子一点点松散开了。
叶酌倒吸一口冷气,他扭头去看清婉,还没等质问出声,却听旁边啪嗒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接着就是侍女的尖叫和琉璃盘子打翻的声音,刚刚王公子站的地方栏杆断了一根,这位体重当真不同凡响,居然硬生生的压断栏杆掉了下去。
二楼不高,这小公子没摔死,只是和无常鬼打了个照面,看见那眼眶里浑白的两颗眼球,两眼一翻,跪在了地上,呐呐两句,吓的喊都喊不出来了。
王公子的侍女围堵在缺口处哭作一片,叶酌来不及细想,拽开清婉的外衫抢了他的胭脂,然后他飞起两脚,把栏杆直接踹断,揣着栏杆往下一跃,恰好落在王公子面前。
他落地的姿势利落又干脆,和原地翻滚三周半的王公子一点也不一样,他立马明白这是个高人,扑上来抱叶酌的腿,鼻涕都要蹭他裤子上了,叶酌也来不及踹他,眼见那链子越来越松,只得胡乱沾了点胭脂,往外袍上糊了两笔,赶在链子彻底松开之前,将袍子往地上一丢,只听一声炸鸣,居然直接炸裂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