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尘滚滚
四十万积分花完,背包里的两本技能书化为光点消失了个干净,斐垣的脑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些东西,那种和第一次玄之又玄的感觉不同,反而像是教科书一样,更为严谨但也更为生涩难懂。
斐垣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这种身体好像随意能□□控,意识能随意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受。
我讨厌束缚,讨厌被人控制。
系统安安静静地装死,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存在过似的。
斐垣重新将视线放在技能栏上,新得的两个技能和已有的技能一样,这个也同样需要熟练度才能升级,斐垣现在没有熟练度。
而且从技能的描述上来看,这两个技能和已有的两个技能部分功能是有所重合的。
有人可能会觉得浪费。
但斐垣却觉得挺好。
可以互补。
玩家须知里说得很清楚,玩家回到现在世界后,是无法使用从游戏世界里到得到任何东西的,不管是技能还是属性点,但——
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怨气从他的掌心里钻出,斐垣勾着一抹笑。
系统里得到的带不出来,现实中的却可以带进去。
就像人在现实里锻炼了身体,进入系统后,便强的身体素质就会在属性点数上有所反应一样。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世界里,翻滚涌动着灰红色和黑红色的气体飘飘荡荡地涌向斐垣的体内。
路过的人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闷热的夏日中午,愣是打了个寒颤。
“这一天天的!什么鬼天气啊!”不痛不痒的抱怨过后,谁也没见这样的“异常”放在心上。
现实没什么鬼怪,但有生命的地方就一定会产生负面的情绪,像江市这样的临海大都市,常驻人口在五百万人以上,高压、快节奏,每天产生的负面能量不知凡几。
斐垣站在两百层的高楼上向下看,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个薄淡的阴影之中。
“系统,为什么这里没有鬼?”
系统没有回应,它一贯是装死装得十分纯熟的。
“那这些,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淡薄的雾气翻滚起来,整个天空呈现出一个漏斗模样的云雾,用着比瀑流更快的速度超这里涌来。
“你会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卡顿的系统声响了起来。
“人总要死的。”斐垣淡淡地说道。
无尽的煞气和怨气涌入他的意识海。
“我的意识海,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斐垣又问。
系统却不再回答了。
斐垣也不在意,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雾沉沉的意识海。
和季淙茗干净广袤的意识海不同,斐垣的意识海中是一片的混沌,比煞气团、怨气团更浓重的混沌,电闪雷鸣只是小意思,撕裂的涡轮肆虐地将一切触碰到的东西绞碎。
斐垣不知道这里有多大,也不知道这里原本是怎么样的。他不在意。
斐垣活够了。
他本来就不在意生或者死,生对他来说无趣,死也不算折磨。他只是无所谓。
无所谓生,无所谓死,无所谓谁活着,无所谓谁死去。
正常人该有的生物本能,已经被他一点点磨掉了。
连报复——说不上报复吧,只是想和他们做个游戏罢了。
一个……看看谁能在他手下坚持得更久的游戏。
斐垣问自己:“你是个坏孩子吗?”
怎么可能呢?
挂断电话,斐睿安便发了一通脾气,把视线范围内能砸的东西全部给砸了个干净,房间里叮呤咣啷的声音响个不停,但心里的那把火还是没能压下去,又恨恨地在地上摔碎的瓷片上踹了一脚。
“小杂种!”他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那三个字,眼睛几乎要冒火。
“亢——”瓷片撞上墙,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
斐睿安喘着粗气,因为愤怒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被他撕碎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眼睛被撕成了几十张破碎不堪的碎片,但斐睿安依然不解气。如果——如果斐垣那个杂种真的能死成几十份的模样就好了!
喘了好一会儿,心里的那口郁气终于也吐了出来。只是还未放松一秒,斐睿安突然看向了在一旁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看怎么也缩小不了的胖男人,眼神犀利而凶狠。
潘南荣一激灵,立刻就说:“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真是个蠢货!
斐睿安更加生气了,只是威胁个高中生,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给他搞砸还通道警局那里去!扶不上墙的烂泥!
斐睿安愤怒极了,同时隐隐的不安冒了头。他不能让斐程峰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斐程峰对斐垣正是愧疚讨好的蜜月期,虽说斐睿安的计划失败,斐垣没有真受伤,但他不能再让自己在父亲那边的印象分降低了。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能失败!
斐睿安心里想着要怎么将斐垣和这个肥猪一起摁死,杀意翻涌个不停,但面上,斐睿安还是露出了一个宽和的笑容:“我知道那个小崽子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你大意了也情有可原,但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吗?!”
“斐少爷,您放心吧!保证不让任何人查到您!就算中间有差错,到了我这里也能让它断得干干净净!最多!最多这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胖男人鞠躬哈腰殷勤地说道。
胖男人心里也是惊奇的,同样只是十八岁刚成年的小崽子,斐睿安的心狠可真的让他这样在社会上当滚刀肉的男人都心里一寒的。高考多重要的事情啊,毁也不毁个干净,把人拉下泥潭又留一点希望。要从精神上把人往死里逼啊!
唉,那小孩也挺可怜的,听说是个燕大清大的好苗子。不过他更可怜一些,再没钱拿到手花,他可比那小孩惨多了。不过就是条手嘛,还能比他后半生的钱来得重要?
想到这里,胖男人更加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斐少爷,我都交代好了,下面的人只拿钱,半点口风都不晓得,哪怕是我进去了,您都不会有半根头发牵扯进来的!”
这是真的,前些天派去找斐垣麻烦的那几个混子虽然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把自己交代进局子里去了,但也只交代到有人给钱让他们去找斐垣麻烦。连胖男人都没牵扯到。他们这些当滚刀肉的,各个皮子滑溜得不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夏天穿得少,斐睿安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因为拍动荡起的阵阵肥肉波动。斐睿安看着心里直犯恶心,但对于他的知趣还算是满意。
他深知不给草的马儿不走道,虽然不想在斐垣那个小杂种身上多浪费,但该花的还是要花:“这件事办好了,玉霓坊的那套房子就归你了,但办不好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胖男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玉霓坊的房子可不便宜,户型大房价高,少说没个几百万拿不下来——
但这么贵的房子……
之前让他们去废了斐垣,也拢共给了十万块。
胖男人知道这事有些麻烦了,斐睿安不再满足于挫一挫斐垣锐气,他是直接想要折断他的翅膀或是更干脆一点,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金灿灿的钱就在面前摆着,谁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呢?
反正我不接,也会有别人接的。孩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出生在这个世上吧!
胖男人立刻表衷心:“斐少爷您放心,这斐家呀,我给你打包票了,以前,您是斐家唯一的少爷,往后啊,也只能有您一个!什么瞎猫烂鱼地也敢往这里来了?!”
这话听着还算行,斐睿安露出一抹笑意,但还是端着,什么话也没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胖男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退了出去,弯着腰,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步子也是轻轻的。
胖男人一退出去,斐睿安的脸色一下又沉了下来。
蠢货蠢货都是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办不好呢?!斐睿安既是生气又是害怕,犹豫一下,还是拨了个电话:“妈,我遇到一点麻烦了。”
听着电话里女人温声细语的安慰和保证,斐睿安松了一口气,匆匆将事情说了一下,知道他.妈已经把事情包揽过去会帮他收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啪——”斐睿安低头一看,踩到的是胖男人带来的“礼物”,虽然是胖男人进行挑选狠下心咬牙花了大几万买的,但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就是个垃圾玩意儿!
“恶心!”斐睿安一脚将它踹开。
那胖男人蠢是蠢了一点,但还挺好用的。
“我说话向来是最算话的!”等事情办好了,给你挑的墓地,均价就照着玉霓坊的翻一倍好了。
斐睿安为自己的诚信感动了一下。
想到斐垣安稳的死法,他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想斐垣那么快就死。
可惜,斐垣太能蹦跶了。
他不喜欢又超出自己掌控的意外出去。
斐垣的出现是个意外,斐睿安可以容忍第一次,但无法容忍第二次。
你就该照着我的计划,一点点沉进泥潭,然后再死掉。
虽然同样是死,但那样,你挣扎的时间会长一点。
可惜啊……
就让你少受一点痛苦好了。
斐睿安简直要为自己的宽容和善良感动了。
斐垣不知道他把大金链子那五块滚刀肉吓唬完后发生的事情,哪怕知道了也无所谓。在猎杀场里的这十几天,他是真真切切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存在感为零的他,被所有人遗忘,直到他的再次出现,警察才从待办的表格里想起他来。
“瞧我这记性!小吴,半个多月前的那几人都交代完了没?他们嘴咋属蚌的呀!每天就吐那么一点,吐了这么多天了还没吐干净呢?!”
“哪呀!这些天他们天天喊着自己脚了手没了脑袋没了,问什么说什么,就是话太多,昨天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都说,监控视频一个U盘都快塞不下了。昨天问出了五年前城东的那个分尸案,老王他们一直审到凌晨两点多才睡下呢。你说他们咋能这么造呢?!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啊?”
熬了一.夜的警察叔叔胡子拉碴地喝了口浓茶,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记事本,便好奇地看了一眼:“斐垣?哦,那个被他们找茬的小伙子呀?咋了?还没找他问问情况呢?不过小孩才高考完,让他轻松几天也成,猛地被警察找上门也怪紧张的。”
“哎,我隔天就联系他们学校的老师了,那小孩好像连高考都没去参加,学校老师领导都找疯了,清燕的好苗子呢,问他.妈妈,一问三不知,我那天不是说去帮着找找吗?结果从金老三他们嘴里撬出了埋尸案,连轴转了这么多天,到现在也没来得急。”
“那小孩啊,找到了,他.妈妈说了,只是小孩闹别扭,家事,不让咱们管。你说这咋当妈的?高考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让着点,也不知道明年复读能不能承受住心理压力。”旁边另一个同事说。
视线在斐垣的资料上停了又停,拿起还没来得急喝几口的杯子又放下,一把抓起帽子,留下一句:“我去回访一下。”就走了。
斐垣不是什么会亏待自己的人,庞大的积分虽然有现金兑换上的限制,每天十万也足够他挥霍的。
他的物质欲不高,除了吃和住之外没别的要求。
“叮咚——叮咚——叮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你好,客房打扫服务,客人能麻烦你开一下门吗?!”
急促的门铃声和敲门声响震天,斐垣躺在浴室的浴缸里,浓重的黑红色液体慢慢褪.去颜色,黑红灰三种颜色混杂着顺着斐垣苍白的皮肤浸染到他的灵魂,水刚变得微微澄澈,马上又用源源不断从城市中涌来的雾气补上。
系统每隔三个小时就提醒他一次。
“你会死的。”
“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