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刀绣春
云床之上静置着一柄华光流转的长剑,剑旁则是滚着一颗圆溜溜的金色龙蛋。阿迟把采来的苍穹花铺在龙蛋下面,小手揉了揉龙蛋,道:“妹妹,今天要出来吗?”穿着肚兜兜的小玄龙在一旁踮着脚尖,扒拉这床沿儿,努力伸长肉乎乎的小胳膊去摸龙蛋,也跟着奶声奶气叫道:“妹妹……”
“是姐姐。”阿迟拍了拍弟弟的小脑瓜纠正道。
小玄龙甩了甩头,不服气地继续伸手扒拉金色龙蛋,他龙小手短,站得踉踉跄跄,没站稳一个趔趄,小手把龙蛋给扒拉到了床边,眼瞅着龙蛋就要滚落下去。阿迟慌里慌张伸手去接,亦没能接住。
长剑华光顿生,皎如日月,流风拂开层层烟青色罗纱,复又落下,影影绰绰间人影渐显,一只素白修长的手在龙蛋即将坠落地上之前稳稳托住了它。白衣胜雪,重重堆叠云床满榻,长发未束洒了半席,师偃雪半伏床边,一手捞稳了金色龙蛋,缓缓抬眸,温和地看向自己的两条小龙。
两条小龙激动地扑过去,还没等开口唤上一声娘,就被一道大力挤出老远。玄衣大龙占据了半榻位子,将师偃雪抱了满怀。
“阿雪,你终于醒了。”
师偃雪一手轻轻抵开风听澜,垂眸看向怀里金色龙蛋,只听得咔嚓一声,蛋壳上露出一道裂痕。
“嘘——”师偃雪半倚在风听澜怀里,目光灼灼地看向龙蛋,随着裂痕的扩大,不过片刻间,龙蛋裂作两半,一条金光灿灿的小龙从里面钻出,正落在师偃雪掌心,化作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走了走了
——
微博番外:
剑没话说,明天再说。
先拿番外充个数。
龙X草,剑拿稳白月光剧本。
1.
天地初开,历经无数会元,飞禽走兽,神魔妖灵,共存大荒。
按理说,一株草是如何也看不上一条龙的,物种不同,审美有壁。
芫辛第一次见玄渊时,他重伤昏迷,被一把剑提着来的。
剑是天地第一把神兵,化了人形。龙是一条玄龙,黑不溜秋,浑身沾血。为了方便携带,剑把他化成长虫般大小,提在手里,一走一晃。走到他跟前一丢,玄龙在地上滚了两滚,沾了点土。
剑说:“听说你是一株先天灵植,擅长治疗。小药草,你救救他,别让他死了。”
芫辛捡起地上的龙拍了拍土,还是热乎的。他有一件伴生法器,名叫太虚魂铃,淡绿光泽从太虚魂铃下散出,笼盖住龙身,血肉模糊的鳞片新生而出,伤口渐渐愈合。少顷,芫辛收起法器,抱住玄龙走到临近的河边,细心地用刷子把他身上的血刷洗干净,直到玄龙鳞片泛出墨玉般的光泽。
还挺好看的,芫辛面无表情地想,双手捧龙还给了剑。
剑接过去,礼貌地道了声谢,把龙夹在腋下,风风火火地走了。
没过多久,剑又来了,仍是提着重伤昏迷的龙。这回芫辛已经熟练了,拍土,疗伤,刷龙。
剑再次道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扛着龙。他想了想,从龙身上撬下来几枚玄色鳞片,递给了芫辛抵医药费。
“龙鳞为天下至坚之物,倘若你以后炼器,可做材料。”剑无视昏迷未醒的玄龙痛得抽搐,坚持把龙鳞塞到芫辛掌心里。
芫辛看着剑扛着龙走远,只能把龙鳞放进自己的小荷包里,悬在腰间。他平日里只炼药,不炼器,应该是用不着了。可那龙鳞入手冰凉,色泽莹润,是很漂亮,待闲了可串做饰物佩着。
大荒日月亘古不变,芫辛独居山间,他从化神之初便在此处,从未觉得寂寞过,只是自那之后,偶尔会想起那条手感颇好的龙。玄鳞被串在一起,带在他的腕上,鳞片冰凉,沉沉墨色映着皓腕凝霜。
再见到那条玄龙已是万年之后,剑把龙递给芫辛。
芫辛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总是受伤?”
剑一如既往白衣无尘,长发如瀑,浸了霜雪的眸子微微一垂,无奈道:“因为他菜。”
玄龙嗷的一声,从芫辛手中挣开,落地化形,原来这回他并未昏迷。玄衣染血,透着沉重暗色,玄龙生的长眸薄唇,明艳锋利,墨色瞳孔压不住张狂神色。他肩头渗血,打湿身侧鸦黑长发,一缕带血的青丝粘在颀长颈上,有些狼狈,偏又艳色逼人。
“阿雪,外人面前怎么如此数落我?”玄龙长眸微挑,轻狂风流。
那把名叫师偃雪的剑,一脚踹他屁股上,将重伤的玄龙踹得一个踉跄栽入芫辛怀里。芫辛白衣上顿时沾满血色,修长的指尖扶住玄龙双臂。
玄渊只记得那天芫辛身上淡淡的药香。以至于大荒无尽年月,几经量劫,再未忘却。
《剑有话说》番外 玄渊X芫辛
2.
芫辛的确很擅长治疗,玄渊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片刻功夫便愈合了。太虚魂铃被芫辛收入虚鼎之中,他垂眸看了眼玄渊,提醒道:“可以了。”
玄渊身上衣衫褪到腰间,为了方便疗伤他将长发拢在身前,精瘦的脊背上沾了血,暗红血痕沿着细窄腰线落入玄衣深处。芫辛忍不住皱眉,在玄渊起身的瞬间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身上沾了血,我替你洗洗吧。”芫辛刷惯了龙,少了这道流程心里头就跟缺了个口子似的,浑身不舒坦。
玄渊没有拒绝,任由芫辛将他拉到湖边。神族性独,少有特别亲近人的,尤其是草木生灵化神,向来避世,不沾是非因果。芫辛主动邀请玄渊化龙,倒是令人意外。
“有劳了。”玄渊两步迈入湖中,半褪的玄衣混着长发在水面招摇沉浮,湖水刚好没过他腰身,血色丝丝缕缕散在水中,倒显得有些邪性。
芫辛觉得垂手半坐在湖边,他是想刷龙,不是化作人形的玄渊。可他与玄渊毕竟无甚交情,不方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些莫名要求。芫辛有些失落地从地上拈起一朵雪白野花,掌心一翻化作半尺素巾,意兴阑珊的为玄渊擦去腰间血红。
玄渊没料到芫辛竟真的肯为他擦洗身子,愣了一瞬,心里弯弯道道琢磨了片刻。待身后没了动静,他方转过身去,双手撑在湖岸,瞧着倒似将芫辛困在双臂间一般凑近了身子,勾唇笑了笑,道:“山野无趣,你要不要跟我走?”
芫辛生于山野,长于山野,从未觉得无趣过,故而只是神色平静道:“为何要跟你走?走到何处?”
玄渊朗笑,抬手往远处一指:“我准备在大荒造一座神殿,让万神归于一处,从此气运同享,功德均分。让强大者不必孤身一人四处争夺拼杀,让弱小者不必躲藏山野亦可得人庇佑。我要在大荒从此立下规则,让天道认可我们的存在。”
芫辛望向玄渊眼底,看到山川万里,洪荒大泽皆在他眼中。心随意动,冥冥之中该有这样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
玄渊托起芫辛的手,看着他腕上玄鳞流动墨色光泽:“你救我性命,我欠你因果。跟我走吧,玄鳞为证,我不薄你。”
芫辛应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会轻易应允。草木生灵,生来自由,他心甘情愿为玄渊一句承诺点了头。后来他才记起,那天玄渊的眼神灼热,指尖却是冰凉的。
玄渊带着芫辛找到在山涧青石上摊着吹风的师偃雪,并将此事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