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嗔本真
他来到门外,就看见段奕站在门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我来了。”
“提前了半个月。”程声挑挑眉,“去我办公室吧。”
男人应了一声,极自然地双手握上轮椅椅背两边的扶手,推着程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们离开后,教室里的学生咬着耳朵议论开来:“那是谁啊?看起来好吓人,像职业杀手什么的。”
“职业杀手……无语,职业杀手能这样光明正大来我们学校?我看像是保镖一类的,说不定我们程教授是有钱人。”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程教授允许让那人推他的轮椅了?没拒绝?”
“程教授那么要强一个人,从不许人帮忙推轮椅的,不可能不可能。”
“不信你跑出去看啊,又没走远!”
“……我靠还真是!”
“……”
程声的办公室里,程声看向段奕:“提前半个月来找我,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大院里有人开始陆续撤离了。”段奕说道,“我的几个手下在送一样密封物件的时候,都消失了,生命体征检测仪上的显示,变得很奇怪。”
程声看着段奕:“你的直觉?”
“他们在研究什么,大院失控了。BSL-4楼层被封锁,没有人能进去。”段奕说道,前半句是直觉之下的结论,后半句是现状。
程声目光一冷:“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一群蠢货。”
当初他提出的末日假说,就是建立在近期发现的冰川之下的远古病毒,极有可能在持续升温下复苏。
这种病毒的传播速度极快,致死率极高,会侵占宿主的身体、侵蚀宿主体内所有健康完好的细胞,就像是寄生虫。
程声在模拟了这种病毒侵蚀宿主后,就立马勒令所有人员撤离实验室,并且将这种病毒封锁在BSL-4内,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他的允许下进行研究。
“在冰川下发现的病毒,就像是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附着在细胞上,它们闯入呼吸道、中枢神经系统……你能想到的人体的每一个系统里,都会发现它们。”程声冷声说道。
段奕皱起眉头。
程声想他或许听不明白,顿了顿又换了一个说法:“就在我研究它的短短几天内,它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它不断改变自己的形态、侵入占有改变其他完好的细胞。一个病毒有机体进来,五个小时后,变成几百万个病毒细胞,正常细胞全死了。”
“它们在寻找正常的细胞,直到全部杀死。”
程声转向段奕,沉声说道:“这种病毒的改变速度,远比我们去认识它的速度,快得多。”
“现在它失控了。”段奕说道。
“如果那群蠢货不顾我的设限、自说自话去开启这个病毒研究的话,失控是迟早的事情。”程声咒骂了一声,“原本我预估的爆发时间,大约是在三个月后的冬季,干冷的环境更适合这种冰川病毒存活、繁殖、发展。”
“但是现在有这些研究所里的人插手,恐怕离爆发期甚至不到一个月。”程声看向段奕,往上指了指,放轻了声音,“他们不允许我提及、公开这些信息,但是公众需要有自我保护的准备和机会。”
“公众会恐慌。”段奕否决了程声,“假设就像你说的,距离病毒爆发期不到一个月,那民众恐慌带去的崩溃只需要一周。”
“迟早会崩溃的。”程声直直看向段奕,“谁都不知道这个病毒爆发后,除了死亡,还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但至少不该是人类之间的相互损耗。”段奕说道。
程声沉默下去,半晌后闭着眼轻哼了一声:“你一个拿枪的大兵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行吧。”
“我们可以做的只有提醒。”段奕说道。
程声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也不想再谈这些事情。
“你说你的手下失踪了,他们的任务是什么?”程声忽然想起段奕先前提到的事情。
段奕沉默。
“秘密任务?”程声了然,嘲讽似的看着他。大兵,嗤。
“S级戒严。”段奕说道。
他犹豫了几秒后,选择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程声:“押送的是一件密闭盒子,代号潘多拉,目的地是位于喜马拉雅山群里的秘密研究基地。”
“潘多拉的盒子?谁想的代号?那么不吉利。”程声嗤笑了一声,“你的那些手下,都死了?”
“他们的家人在这里。”段奕说道。他这次来,是为了抚慰殉职大兵的家属,“官方宣布他们已经殉职,但我知道他们的生命体征仍在。”
“你知道?”程声想起之前段奕说的,“之前你就说他们的生命体征很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所有人的心跳在第一天停止、官方宣布死亡。然后第二天,检测仪上的显示忽然又恢复了,虽然几乎趋于一条直线,但是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下强健的波动,然后又趋于直线。”
段奕说道:“另外监测到的体表温度,只有零下四十多度。还在不断下降。”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如此。”段奕强调,他看向程声。
“?”程声起了一点研究的兴趣,“几分钟跳动一次的心跳?体表温度降到零下四十还在降?这算是活着么?死而复生还是活死人?”
段奕皱着眉头没有搭话。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同步,远在另一处,死亡在向这个世界伸出爪牙。
在喜马拉雅山群的某一处冰山腹地,晴空艳阳,远处的雪山尖尖不时滚落下大块大块的雪团,一座庞然大物,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塌落。
白茫茫的雪地上,只看得见依稀几个小黑点,如果有无人机拍到这个场面,就能看见那是几个面色铁青、穿着雪地军服的人。
他们迈着极缓慢又扭曲的双腿,胸膛凹陷、胸骨外刺。
或许是遭遇了雪崩,又或许是掉落下冰川断裂的地方。他们身上的伤势,意味着绝不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