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怪 第7章

作者:牛角弓 标签: 玄幻灵异

涂庆低头看看靠在他肩头昏睡的明夏,微微叹了口气。

明夏只是头晕难受,并不是真的昏过去了。潜意识里对危险的感知也让他没法子真正放松,因此周围有什么动静他还是有知觉的。他知道涂庆和另外一个人给他裹上了厚衣服,这让他觉得舒服了许多,但是很快他们又都紧张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走到他身边把他背了起来。

成为被人特殊照顾的对象,这让明夏有些沮丧。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拖累别人,没想到还是受了伤,还是成了队伍里的累赘。

明夏趴在陌生人宽厚的背上,迷迷糊糊的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这么凶啊?”

背着他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是罗罗。”

明夏没听过这样一个名字,也从不知道世上除了专吃腐肉的秃鹫,居然还有这样一种爱吃新鲜肉的凶禽。

“太吓人了。”明夏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它们肯定觉得人肉好吃,肉多没毛还好抓……要是它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别的动物怎么办呢……”

南江哑然失笑,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半拉膀子都被鸟啃了,居然还在担心全人类的安危。

明夏迷迷糊糊觉得他们似乎跑过了很远的路,头顶上方不时有罗罗出没,但好在有惊无险。然后他们走进一间光线昏暗的大房子,周围出现了很多人,嗡嗡的说话声和哭泣声吵得他脑仁疼。周围的场景很快又发生了变化,他们似乎把闹哄哄的人群甩在了身后,走进了一间安静的小房间。

当膀子上传来剧烈的痛感时,明夏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别看。”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同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明夏舒了口气,“老涂?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十六号。”涂庆低声说:“救援队把救出来的人都送这儿来了。大夫在给你处理伤口,马上就好,忍忍。”

明夏咬紧牙关。他原以为伤口已经疼得麻木了,没想到居然还会这么疼。

旁边有个老人的声音说:“小伙子挺坚强。”

明夏苦笑,他都晕了一路了,这叫什么坚强啊。

“你这伤口太大,必须缝几针。”老人说:“不过年轻人嘛,恢复力强,过些天也就缓过来了,顶多留个疤。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么,没事的。”

明夏疼得直吸气,“大夫,咱这儿没麻、药么?”

老大夫也叹气,“不是没有麻、药,而是我们在罗罗的唾液里发现一种不明物质,能轻微致、幻。麻、药打上根本不起效啊。”

他这么一说,明夏心里倒是好过了一些,原来他不是虚弱的晕倒,而是被灰鸟给下了药。他就说嘛,自己以前好歹也是篮球场上的主力,哪里就这么娇弱起来了。

伤口很快处理好。涂庆刚把挡在他眼前的手收回去,就听老大夫很疑惑的问了句,“这是什么味道?”

明夏心里一跳,暗想自己难道一夜间就长了狐臭?!要不怎么谁都说自己身上有味儿?

明夏讪讪的看着老大夫,哼唧哼唧的解释,“也不知道为啥,一大早就有人这么说,隔壁书店的老板还给我干艾草,让我泡澡。”

老大夫摸着下巴上的一把短胡子若有所思。他的年龄大概要比开书店的毕老板略大一些,身上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干干瘦瘦的,看上去不像大夫,反倒像电视剧里那种闲云野鹤的老神仙。

明夏摸了摸包扎得十分仔细的伤处,不确定的想,或者这位是退休的老大夫,在道观里安度晚年的时候被临时征调过来帮忙?

老大夫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撞了什么了?”

明夏疑惑地去看涂庆,见他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不过老大夫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的经历,试探的说:“没什么,就是……卫生间的门吧。半夜上厕所没看清,就……就撞上去了……”

话未说完,对面的两个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明夏有些懵圈,不知这个回答哪里不对。

老大夫却凑过来在他肩膀的位置闻了闻,皱着眉头问他,“昨天晚上你都上哪儿去了?”

“就在店里,还有门口的人行道。”明夏隐约记得有什么人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便把昨晚的经历又细细讲了一遍。原以为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想到老大夫听了之后,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

“难怪了……”老大夫喃喃自语,翻出一瓶药水一包药棉递给涂庆,“帮他好好擦一擦。”

他转头嘱咐明夏,“别嫌麻烦,衣服都脱掉,重点是头发、脖子、后背……哪里都别落下。要是擦不干净,可就真惹来大麻烦了。这个情况我得赶紧去汇报一下。”说完他拿着自己的联络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房门开合的瞬间,明夏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有点儿像音乐会开场之前的那种嘈杂声。明夏想起半昏迷状态时听到有人说过,老城区被救出来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了。看来并不是他听错了。他只是有些好奇老城区哪里有这么宽敞的地方。

涂庆晃了晃手里的药瓶,“来吧,我看大夫不是跟你说笑的。你这一身的味儿,搞不好真是摊上什么大事情了。”

明夏有些迟疑,“就在这里?”

涂庆翻白眼,“难道还去外面?”

明夏也没办法,只好拖着半残的身体费劲地脱衣服。

“裤子也脱了,别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啊,该看的我早就看过了。”涂庆一脸坏笑的起哄,“再说药水还往下滴呢,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裤子呀。”

明夏只得把长裤也脱了。不过一门之隔毕竟还有外人,内裤他是怎么也不会脱的了。

“开始了啊,”涂庆把他按在椅子上,棉花蘸着药水从他的头发开始擦,“疼就忍着点儿啊。命要紧。”

药水接触皮肤的感觉不是疼,而是一种奇异的灼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肤上烧了起来,时不时还会发出烧开水时咕嘟咕嘟冒水泡的声音。他自己闭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涂庆的脸色却有些凝重,因为棉花在碰到明夏的额头的一瞬间,由洁净的白色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绿色。而那种若有若无的、混在鸟群出没的空气里毫不明显的腥味儿,也在接触到药液的时候猛然间变得浓烈了起来。

明夏被熏得直皱眉,“有没有搞错啊,我怎么觉得更臭了!”

房门猛然推开,老大夫急急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眼看见涂庆手里的药棉,脸色都变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对啊……”

话音未落,他身后又挤进来一个人,正要说话,一眼看见房间里半、裸的明夏,眼神呆滞了一下,手忙脚乱的转过身把房门阖上了。

“又有大批罗罗朝这边赶过来了,”他微微侧过身,礼貌的将视线偏离明夏的方向,“赵老说情况不对。”

老大夫从涂庆手里把变成绿色的棉花接过去,仔细闻了闻,一脸疑惑的自语,“没错啊。为什么会擦不掉?”

明夏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自己的短裤,无奈这东西尺寸再大能遮住的面积也有限。他只好拼命在心里催眠自己,这是在病房里,他是在治病!

“这是什么东西?”明夏也有点儿被棉花的颜色吓到了。

“标记。”老大夫把棉花递到他面前,神情颇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我没搞错,你昨晚遇到的应该是一只被放出来探路的罗罗。它在你们的门口发现了食物:人类和仓鼠。于是,它在认定的食物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返回老巢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