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当哑铃他还能忍,让他忍不了的是一天他晒太阳晒得好好的,就被郁枭晃来晃去地揉肚子,让他变狐狸出来,他没多想就跟着郁枭走了,直到看见被倒腾的天翻地覆的院子,尾巴顿时就直了。
那时已经临近六月,天热起来了,他看见本该窝在他怀里跟他一起晒太阳的小崽子正一边刨土,一边朝他投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果不其然,下一秒郁枭给他拎起来放到一片刚掀了石砖的泥土上,指着一块圈起来的地方让他刨。
说着的,要不是在一边扶着葡萄架的晁利安在偷笑,他真想直接给郁枭一爪子。
但郁枭没给他下爪子的机会,说完就起身朝着晁利安走过去,从怀里抽出他画了一整个冬天的图纸,拿着一根铅笔头在上面圈了两笔。
“这两株葡萄藤等下就种在他俩挖出来的坑里就行,我们先把架子安上,到时候直接把须子缠到架上,它们就能自己爬了。”
说完还冲着刨坑二狐组挥了挥手,“加油啊,没有一只烧鸡是白吃的。”
楚珞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爪,叹了口气,跟着小崽子的频率一下一下地刨起了土。
郁枭进去挑选花种的时候,晁利安嫌他屁事忒多,就在厢式小货车里躲清闲,可当他帮郁枭从后车厢里一件件卸货的时候,却有些发懵。
摆在最前面就是几盆带着淡紫色花苞的龙吐珠,后面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还跟着几盆文心兰,还有些他不认识的花种,不过那些都是开花小颜色又比较淡雅的类型。
“人家老板不能给你搬错了吧?这是你选的花吗?”他拉郁枭过来问。
“是啊。”
“你什么时候有这品味了?”晁利安纳了闷了,“我还以为你会弄……”
他话说不下去,因为搬开后面几盆高大的龟背竹,他看见里面剩下的全是大红大黄的月季和蔷薇,还有一排深粉红色的大游行。
见晁利安愣住了,郁枭很自然接过话来,“那些花先不用搬,等会儿种到我房间门口,先把葡萄藤和秋千弄好。”
忙活到日落,才总算把该种的埋进土里,该挂缠上藤架,楚珞珈的小白爪已然变成了小黑爪,他悻悻地带着小崽子去鱼塘边上涮爪子,还差点被刚进门的郁三当成偷鱼来的给赶跑。
“行啊,整得还挺像样的。”他一手揪着楚珞珈,一手揪着小崽子,把两只狐狸从池塘边拎过来,“给姐看过了吗?”
“还没,秋千刚刷了封层的松油,得晒几天才能坐。”郁枭摇摇头,“你别揪,他们最近特能掉毛了,等会儿粘你一手。”
“原来是……”晁利安也一下明白过来,郁枭一个那么喜欢花花绿绿红红紫紫的人,怎么突然会把花园设计的这么素雅。
视线也颇为担心往那紧闭门窗的房间扫了过去。
上一次见到郁香兰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记得她当时瘦消得很明显,即使化着浓艳的妆也再遮不住不佳的气色。
“得想办法把姐拖出来晒晒太阳,她成天窝在房里也不是那么回事。”郁三欠手欠脚地拽了拽葡萄藤的须子,又赞许地点了点头,感觉这东西应该能爬得挺快。
楚珞珈也有点在意,除夕那天,郁香兰凑过来给他戴铃铛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怕郁枭多想就没有和他说。
结果他刚想立起来扒了扒郁枭的腿,郁四就风风火火地骑着单车兜了进来。
还带给郁枭一个对他来说不小的噩耗。
“呦,弄得差不多了!”他从车上下来,随手把车丢到一边,小跑着过来,刘海被风吹起,露出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上头的正式批文下来了,大哥让我来叫你们去司令部。”他停顿了一下,倒腾呼吸的间隙把目光投向了郁枭,“还有老五,你做好心理准备。”
“大哥给你办理了军校的入学手续,九月份要开学。”
*
晁利安是第一个笑出声来的,他可太知道郁枭有多么讨厌念书。
但郁三幸灾乐祸了没多久,就被批文的内容惊得五官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黎凭山意外死亡之后,青阳城的大小事务都有郁恩这个副司令代理,本来以为等中央批文下来,大哥就直接转正了,可批文上写的名字,却赫然是郁昶两个大字。
“我是叫这个名吗?”郁三看着批文上的名字,头一回感到如此陌生。
郁二笑话他,“你被老五上身了怎么着?连自己名都认不出来了?”
郁枭还沉寂在又一次被送进学校的悲痛,完全没接他的话茬。
“为什么会是我,大哥二哥做的都很好啊!”郁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郁恩脸上终于带了点温和的笑,他拿着小钳子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茉莉香片,轻轻地开口,“这些天来我把之前的烂摊子清理得差不多了,各部门之间也重新协调安排过了,你调度起来应该会很方便。”
“大哥……”
“不用怀疑,这件事是我跟上面申请的,还把你这些年来的功绩一并递交了上去,上头也觉得我的请求是合理,所以才有了这份批文。”郁恩解释说,“咱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你那两个弟弟年纪太小,老二又没正事,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交给你最放心,而且等老四明年毕了业也能来帮你。”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也顺着烟雾下移,不想被人看见眼睛一样。
“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商量,我会给你我的建议,但是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
郁枭是想不明白大哥这么安排的用意的,因为无论哪辈子三哥留给他最深的印象都是脾气暴躁脑子还缺根弦,以至于他总会选择性地忽略他三哥为数不多的优点。
楚珞珈听了这事倒是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统帅一军和统帅一方其实是有分别的,能力故而重要,但更可贵的是善良。
他想起了那个害死他将军的小皇帝,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大的孩子,却以最小的伤亡铲除了扎根在国内的奸细,又射杀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他很聪明,但楚珞珈觉得他该死。
郁恩给他的感觉,其实和当年的小皇帝颇为相似,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枕边人和亲生骨肉都能下如此狠手的他,甚至比那黎凭山还要冷血几分。
只是这些话,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郁枭很快又陷入到了新的烦恼。
当他委婉地和郁恩提出可不可以不去念书的时候,遭到了郁恩不留情面地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