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这一言不合就送客也是喻恒一贯作风中最让他来气的,就算送了他最喜欢的马奶酒也消不下气的那种。
“对不起。”
但他没想到喻恒都给他推出大门了,突然又装上乖,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嗯”了一声,仿佛那三个字是外来语一样,而且喻恒脸上那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也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连晁。”喻恒又说了一遍,“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得空再给你解释。”
关上门,他这才算是险过了连晁这一关,时机非不非常地无所谓,只是他也有难以开口的话。
比起谎话敷衍,其实直白地告诉连晁自己的猜忌,无疑更伤人一些。
知秋也能理解,但是她还是会替连晁抱不平。
一整天下来,她对喻恒的态度都很古怪,用膳时把餐盘很重地放在他面前,不叫第二遍绝对不会应声,也不再像平日里,没事在他眼前晃悠两圈,问要不要添香,要不要饮茶,喻恒开口问她是不是有意见,她又只是低着头说不敢。
估计是被良心谴责的受不了了,喻恒把手里正在上刀油的短刀一放,吆喝着把知秋唤来。
“你带着阿玉那丫头上街挑些好一点的布料,还有小玩具什么的,给连大人府上送过去,他家巧儿快生了,再去库房那点补品,都挑上好的。”
知秋干站着不动,一眨不眨地看他,但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已经爬上明显的笑意。
“那张弓也送去!送去送去!都送去!”喻恒被她瞧得不自在,干脆眼睛一闭,撒泼似的窝在椅子上气急败坏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回知秋应地倒是麻利,脸上地笑容也舒展开了。
“你告诉他,那是我从边塞和人打擂台赢来的,本来准备献给皇上的……喂!你记住了吗你跑得那么快?别忘了告诉他!”
*
小狐狸的美梦一直做到了傍晚,醒来发现在自己睡在椅子上,身下有软垫,身上还盖了张小毯子。
它这一觉睡得香甜且长,导致左眼的上下眼皮粘黏在一起,有点分不开了,不过它也没在意,两个爪子张开朝前一伸,小屁股一撅,嘴巴大开伸个了舒展的懒腰,再想合上嘴的时候就发现嘴被堵上了。
它往后缩了缩脖子。
人类都喜欢这类无聊的恶作剧,比如在它趴的好好的时候,突然朝着它大叫一声,比如它尾巴在身上盖的好好的时候,非要给它拿下来,比如在它哈欠打的好好的时候,往它嘴里放东西,比如现在。
打哈欠伸懒腰,对于小狐狸来说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只是这哈欠打了一半不尽兴,它想歪过头再打一个,却一把被喻恒拖着下巴捏上了嘴,拿沾了热茶水的湿手帕一下一下地擦着左眼。
喻恒的手掌很大,手指也很长,小狐狸的脑袋在他手里就像阿嬷做的糖三角。
他给那狐狸擦干净眼睛,就把手撤走了,小狐狸却仍然抻着脑袋在那,眯着眼睛背着耳朵,似乎想讨一点抚摸。
它的毛皮很软很滑,脖子上还有一圈小“围脖”,从前庙里的香客最喜欢摸那一圈,它也喜欢,每次看着自己在湖水里的倒影都觉得像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装模作样地嗷一嗓子,多少也能嗷出来一点百兽之王的风范来。
但是喻恒不喜欢,喻恒只摸过它尾巴。
没得到希望中的爱抚,它有点沮丧地立起耳朵,歪着脑袋瞧和它隔了一个窄桌板的喻恒。
他穿了一身绣金纹的杏白色锦缎外袍盘腿坐在祥云图案的软椅上,长发被羊脂玉做的簪子随意盘上,拉下几绺黑发散在脸庞。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红圆圆的山楂果,没有腰带的束缚的衣袍随意地垂在身侧,里面是平日卧榻使穿的里衣,内绳系得松松垮垮,从胸口一直开到上腹,仿佛是在故意显摆身材。
感知到小狐狸的目光,喻恒嚼着山楂果低头看了它一眼,就见它扬起小爪子在他手臂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示意他再摸摸自己。
喻恒瞅瞅它的爪子,又瞅瞅手里的山楂果,“刚才给你你不吃,现在又来要。”然后就把半颗果子递到小狐狸的面前。
结果那狐狸抽着鼻子闻了闻,茫然地睁着一双小狐狸眼看他。
“切,真麻烦。”喻恒咕哝一句,“你们灵狐都这么难伺候?”
反正没您难伺候,小狐狸在心里想。
只见喻恒抽出压在果盘底下的短刀,将山楂果的核儿剜掉,重新递到小狐狸的面前。
喻恒没会的了它的意,它却明白了喻恒的意,这是摆明了是要喂给它东西吃啊!
小狐狸不由得欣慰,暗暗想着自己喂了他那么多天,这家伙总算是学会反哺了。
于是这回它欣然伸出舌头,把去了核的果肉卷进嘴里,嚼了嚼,酸酸甜甜的,倒还听好吃的。
那脖子的事情就算了,反正它自己抬抬后爪也能挠的到。
它一连缠着喻恒喂了好几个山楂,直到一盆山楂都见了底,它也越吃越饿,于是又开始嘤嘤地要别的吃的。
结果喻恒却开始使坏了。
他把手里的短刀一转,现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颇深的口子,然后伸到了小狐狸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小狐狸在后面甩动的尾巴一下子就垂了下去,看上去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把嘴巴凑过去,一下一下地舔着那道伤,直到它消失,然后在椅子上做好,仰着脑袋看喻恒的反应。
虽然没有它想象中的那么惊讶,但那双眼里还有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甚至准备再给自己的手上来上一刀。
小狐狸也坐不住了,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就算它能把他的伤舔好,哪有没事自残的道理?他不知道疼,它还知道累呢。
当机立断地,小狐狸跃过了桌案,一举跳到喻恒身上,在他面前胡乱挥舞着两个爪子妨碍他,还得小心翼翼地收起爪子尖,怕刮坏他衣服。
“哎哎哎,瞎蹦跶什么,一会儿砍着你!”
它一着急,就忘了喻恒手上还握着一把刀呢,那可是把须臾间便可斩杀猛虎的刀,这要是碰一下,少说也得掉一撮毛。
正想着,后背就挨到了温热的肘腕之间,毛茸茸的肚皮也贴上了喻恒露在外面皮肤上,鼻尖正好埋在了锁骨连接的凹陷处。
喻恒把它箍在怀里,手臂不慌不忙地绕到它身后把短刀合上,随后丢回到果盘里,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屁股后面缀着的大尾巴,没忍住伸手捏了捏。
那尾巴看着大,其实只是毛厚,毕竟要兼顾平衡身体和保暖两大要素,尾骨只有细长的一条,外面再裹一层皮肉,就成了那个甩来甩去的大毛尾巴的中心。
尾巴被人拿捏的死死的绝对算得上狐生第一难过的事情,在加上喻恒还总爱逆着毛发生长的纹路捏,弄得小狐狸更加不舒服,也不再贪恋那两块好趴的胸肌,从嗓子里发出恼火的咕噜声,回过头去捉喻恒在它尾巴上作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