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世溟
季€€抬手按住山花的话头,说下去:“当然不可能,每个事件都有它发生的理由,只是我们所能探测到的光锥宽度还没有波及那里。费尽心思把头骨切下来带走,又在这里修建这么大的驯鹰场,我们暂且无法确定这是何人何物所为,但倘若确实有东西做了这些事情,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时间,停止的时间。”符衷接下去,他看着林城,“我们的专家进入过燃料舱,他说里面曾发生过时间变慢甚至停止的事情,我们还没法得知是什么造成了这个怪异的现象。”
“别忘了还有那个喷火的怪物。”山花说。
季€€转身示意离开此地,走了两步有停下来,等符衷走上来:“不是喷火,只是他的眼睛是火焰而已。”
“反正都差不多。”
“我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觉得这地方很刺激,我喜欢。”
“当然了,我们亲爱的侧写专家。”山花回手把林城拉上飞机,“回去了我就给你讲讲这边的有趣事情,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足以让你大吃一惊,难置一言。”
已经日暮了,太阳西斜,正从更远方的山背后沉寂下去。裂隙和峡谷在夕阳下呈现玫紫和橘黄的色调,像加利福利亚海滩边上冲浪者穿的泳衣,充满了浪漫的情调。
更深邃的裂谷中已经完全照不到阳光了,那些巨大的鹰巢就隐匿在黑暗中,季€€裹好防寒风衣,靠着窗户看下面河谷中龟裂的土地,还有那具被太阳晒得发脆的庞大尸骸,黄沙此时正和晚风一起从废墟中滚过。
他在机舱中沉默了一阵,符衷坐在他旁边,山花轻轻哼着一首欢快的摇滚,林城则攥着衣角坐在副驾驶,倒不是因为山花的歌声难听,而是他因为人多而感到不自在。
季€€悄悄勾了勾符衷的小拇指,在他耳边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则关于西藏的新闻报道?西藏林芝,帕鲁藏布大峡谷,化石挖掘现场。”
符衷点点头说他记得,他拿出手机,手机上保存着报纸的照片和备忘:“首长是不是觉得两者有点像?”
“嗯,确实很像,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西藏那边的事。”季€€拿出平板开始翻照片,“这都是刚刚开挖的时候的报道了,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毕竟这里六小时,就是那边的一天。”
“陈巍和何峦也在那里。”符衷说,他略微描述了一下才让季€€想起这两个人,“何峦是科考队里的,他要负责化石挖掘,陈巍是巡防护卫,每天就在现场巡逻。”
季€€忽然酸了:“你知道得还挺多。”
“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符衷略带笑意地回答,在衣袖下面把季€€的手指扣紧,并保证这个动作不会被前面的两位看见,他把多余的衣服盖在两人中间。
山花听到后面有人在交流,忽然感觉自己多余,但当他瞥到旁边的林城时,那种多余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
“回去我得与他们取得联系。”季€€说,“我还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山花在前面插一句,“你可不能尽把好东西都给了符衷弟弟。”
季€€随口骂一句,一伸腿踹在山花座位背后,山花忽然大笑起来,引得机舱中其他人也开始笑。山花调整角度,忽然快速地俯冲下去,眼看就要撞在山上了,再扭转一个角度,平稳地攀升。
硬是把直升机开出了战斗机的架势,呼呼的大风从舱门外掠过,夕阳的余晖涂抹在直升机的旋桨上,同时也照亮了机身,银漆的雄鹰巨树徽章像雪山一样闪闪发光。
山花唱起了歌,这回他没唱母亲家乡的民歌,他唱起了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听雨僧庐下,点滴到天明。
“......想要被爱而哭泣,是因为尝到了人的温暖;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
“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出生,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林城把山花的歌声接下去,他的声音像水又像酒,容易引人沉醉。
符衷看季€€的眼睛,季€€面上显露着难得的笑意,他看起来和乐安宁,不曾遭遇过苦难和离别。这样的季€€符衷是很爱的,虽然不管季€€怎样符衷都很爱他,但符衷希望季€€能多笑笑。
他们藏在衣服下的手十指相扣,一刻也不曾松开,每当这个时候季€€总把符衷的手拽得紧紧的,有时梦中也会这样,好像是怕他走了,要拼了命把他拽回来似的。
回荡在机舱里的歌声忽然被一阵雄壮的鹰啸截断,紧接着,一大片黑云从头顶掠过,阳光霎时变得斑驳起来。
季€€从打开的舱门往外看,高空中徘徊着不少巨鹰,它们伸展的翅膀有一朵云那么大。弯曲的喙部泛着夺目的琥珀色光芒,一只鹰居高临下地瞥了直升机一眼,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振翅往北方飞去了。
“确实有点像哈斯特巨鹰,”符衷说,“但又比哈斯特还要大上好几倍,这是什么神奇的生物?为什么这里的生物都能长得如此巨大?”
“时间,”季€€说,“因为这里时间流逝非常缓慢,动物们无限生长,你看那些草、那些树,远比我们那个时代的大得多,就像来了巨人国。”
“这些鹰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而且它们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不会攻击我们。”林城指指巨鹰飞来的方向,季€€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符衷说:“那是未名山区。”
“未名山区是什么?”
“回去开个会再给你们说,现在先离开这里。”季€€坐回去,他烦躁地拍了拍风衣下摆,把褶皱抚平,刚才热得汗流浃背,这下又冷得手指冰凉。
巨鹰们从倾斜的天空中飞过,它们振动翅膀时带起强大的气流,仿佛整个天地的空气都被推移着翻过高山大川。直升机在这样的涡流中不好飞行,山花把高度降低,超低空掠过。
鹰啸此起彼伏,啸声穿透穹庐传到神明的殿堂上去。季€€忽然绷紧了身体,这种啸声他曾在蒙古的草原和大兴安岭的山中听到过,是猎鹰发出的长啸。
“这些是猎鹰,是经过驯化的,我听得出来。”季€€说,他忙戴上眼镜看天,那些鹰飞得很高,只能看到他们在浓烈的晚霞中穿梭的身影。
山花让飞机加速,说:“难道这些鹰就住在那座雪山下的裂谷中?还真的是被什么东西驯化过?操!老子长这么大头回碰见这种事!”
“鹰爪子上有铁链子,首长,猎人会给猎鹰的脚拴上铁链吗?”符衷摘下望远镜在大风中朝季€€大声说。
“会个屁!拴上铁链子还能飞多远?”季€€把符衷拉回来一点,怕他没拉稳栽下去,“你说你看到鹰爪子上有铁链?”
符衷把望远镜让给季€€,在后面揽住他的腰,贴着他耳廓说:“所有的鹰都被铁链子拴着,像一张网,一起飞往雪山下的裂谷。首长,这不像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事情。”
季€€被他从后面抱着,外面的大风灌得他无法呼吸,呼吸面罩没有戴。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绿松玉色的天空,还有长啸的黑鹰,在它门粗壮锋利的脚爪下,果然拴着一根细细的铁链子。
每只鹰都是如此,林城把季€€传给他的图片放在模拟器上,很快他就渲染出模型,那些铁链子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个鬼脸,但又不完全是。
林城有些心悸,几乎时毫无预兆地就开始心口发绞,他忙把显示屏关掉,那个邪气的鬼脸消失之后这种心绞痛的感觉才稍微消减一点。
中邪了,他大口喘气。山花看他面色苍白,忙伸手去握住他,林城的手也是冷冰冰的,山花握得更紧一些。
“发生了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山花问,“马上就要降落了,再等一等。”
林城一只手被他抓着,倒在驾驶座椅上发出短促的抽气声,他蜷起身子,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铁链子有鬼!”
他这么喊一声山花也不懂他意思,他把氧气罩给他降下来,林城按着面罩大口呼吸,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山花一边把手操作杆,一边伸手按着林城的胸脯,感受到他的呼吸稍微平静了一点,才收手回去,林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回神。
一声尖啸忽然从天而降,紧接着一团巨大的黑影对着直升机俯冲下来。巨大的翅膀震起强劲的气流,直升机猛地抖动一下,忽地,一只鹰爪出现在机门外,迅猛有力地往季€€抓来。
季€€侧身避过,符衷抱住他的腰往后撤,翻身把他压在底板上,抬腿猛踹过机门,一声巨响过后门关上了,大风瞬间被阻隔在外面。季€€被人压着,只听见刺耳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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