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黑衣少年挑挑眉道:“那可未必。”说完将手中鞭子一抽,马儿又快了几分,眼见着就要赶上白衣少年。
突然间,白衣少年解开腰间的锦囊,一只黄黑相间的蜜蜂嗡嗡地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像找到目标似的直直地射向黑衣少年的马屁股。
马儿被蜜蜂叮了,立即嘶鸣起来,两只前蹄举到胸前,再怎么也不肯往前跑。白衣少年嘿嘿一笑,鞭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朗声道:“我又赢了。”
黑衣少年躺在地上,看着自己马屁股上那一团蜂蜜印记,咬牙切齿地道:“贺久你又耍赖。”
贺久笑嘻嘻地走过来,将叶不惊从地上拉了起来,道:“非也,我乃锦囊妙计贺久郎,怎么能用耍赖来形容?”
此时一个裹着白色貂皮的青衣少女从酒肆中走来,手中提着两坛热酒,见到打闹的两人便火冒三丈地说:“你们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贺久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深情款款地走到少女身边道:“小妹,你想哪里去了,不过是你哥摔了我扶他起来罢了。”
“小妹是你能叫的?”叶不惊一把挤开贺久,又回头温柔地对着青衣少女道:“凌阳你怎么来了。”
叶凌阳娇美的下巴一抬:“我不来,你和姓贺的泼猴岂不是把猎场搅得天翻地覆?这次要是你俩又丢了人,回家后指不定得去江边跪上一宿。”
贺久闻言幸灾乐祸地看着叶不惊,没想到叶凌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特别是你,伯父已经嘱咐我了,要是你又为难那些侯门公子,就让我捉你回家。”她说完将手中的两坛酒递给叶不惊和贺久:“喏,已经热好了,山上冷暖暖身体。”
贺久盯着酒坛边缘沾着的白雪,抬头望着天空,道:“下雪了啊。”
祝星火感觉到那双眼睛在虚空中突然锁定了自己,他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灰色的床帐。
他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雪天的冰冷和温酒的暖香现在似乎还萦绕在他身上。
他掀开窗帘,寝室里静悄悄的,室友们都在呼呼大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宿舍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射了进来,在黑暗之中投下一小块光亮。
祝星火盯着地上那块窗栏的影子发呆,回忆着梦中所见,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块黑影。
他打了个激灵,意识到宿舍里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沉寂之中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他捂住嘴巴,发现地上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就像一个披着头发的人缓缓转动了脑袋。
祝星火吓得坐直身体,颤抖着将床帘拉拢,手伸到被子底下摸索手机,准备给沈慕之发去求救信号。然而他绝望地看到那个黑色的影子已经来到他的窗帘外,隔着一层薄布,正安静地看着他。
他大气不敢喘,将手机埋在被子中,哆哆嗦嗦地点开了沈慕之的头像。还没等他打出第一个字,面前的床帘便被缓缓掀起。
祝星火吓得闭上眼睛,只觉得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大腿,他大叫一声,被拧了一把,一睁眼只见叶高正站在他床前:“大晚上你鬼叫什么?”
祝星火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TMD见鬼了。”
叶高问:“那鬼什么样?”
祝星火道:“黑咕隆咚的我没看清。”
叶高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看看是不是我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种穿插的古代小故事~
第27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梦回晓风残雪时4
祝星火心中一凛,面前的叶高已经变了副模样,脸色像打了层白蜡毫无血色,眼神阴冷,头发长得垂到了腰间,身上穿着一件鲜红的长袍,上面还绣着两只交颈的鸳鸯。
一股腥臭浓稠的味道从红衣上传来,血液滴落的声音像石英钟的针表,每响一次祝星火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叶高”伸出手,深黑色的指甲像五道铁钩抓着祝星火的大腿,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他,嘴巴快要咧到太阳穴,发出尖锐嘶哑的声音,就像乌鸦怪诞的叫声:“回来!”
“艹!”祝星火猛地叫出声,再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早上,三个室友正站在床下盯着他。
朵子担心地看着他:“哥们,你感冒好了没?”
祝星火愣了两秒道:“没事了。”声音嘶哑得仿佛从另一个人口中传出。
叶高皱着眉道:“你这样子哪里像病好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难道是......”
祝星火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梦中的一切告诉叶高,但想到惊醒前看到的那个红衣鬼可怖的模样,还是闭上了嘴巴。天知道被这种东西跟了二十多年,叶高会不会崩溃。
于是他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你想多了,我就是晚上鼻塞没睡好。朵子、牛哥,我不去上课了,帮我请个假。”
朵子和另一个室友牛半山应声答应了,叶高见状也不再多问,看了看手机道:“那我先回公司了,请假两天了。”
等三人走后,祝星火摸出手机给沈慕之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昨天梦到的一切。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这个梦一定和跟着叶高的鬼有关。显然他太低估了沈慕之的起床时间,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回应的祝星火迷迷糊糊地再次进入梦乡。
又是一场大雪,银蛇狂舞间将山巅、河堤染成冷冽的白,朔风吹起城门口两个青年人的黑发,卷得他们的衣袍哗哗作响。
贺久从广袖中取出三枚还戴着余温的锦囊,低沉地道:“你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只能赠你三枚锦囊,最后那枚留你深陷敌营所用,不到走投无路别打开。”
叶不惊一身戎装,那柄弯弓仍旧背在背上,他接过锦囊放进怀中:“好。照顾好我妹,也照顾好自己。”
贺久点点头,一时无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叶不惊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顿了一会儿,仿佛鼓足毕生勇气般,道:“贺久,你还记得我爹第一次带着我去贺府那天吗?”
贺久笑道:“怎能不记得,你这无赖拼了命的找茬,非要跟我比个高低。”
叶不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不是想拼命找茬,我只是想拼命地引起你的注意。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心悦于你。”
贺久并没有吃惊,只是平缓地道:“你以为我就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每次都故意输给我,还偷偷吃陵阳的醋,还趁我睡着偷亲我。威震天下的叶将军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儿子?”贺久开始一一枚举,每说一件事,叶不惊的脸就红上几分。
叶不惊握住他的手,低声说:“贺久,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八抬大轿地来娶你,一定要等着我。”
“胡说八道,男子哪能成亲。”贺久埋汰道,突然倾身上前,在他的右眼睑处烙下一个吻,在叶不惊错愕的眼神中笑着说,“我娶你还差不多。”
又是三年,边塞的战况逐渐平息,小叶将军即将归来的消息传遍了华安。三年前叶老将军突然失信于皇帝,叶不惊替父待罪立功,在塞北浴血奋战整整三年,如今匈奴主动请和,大华终于迎来了和平。就在所有人以为叶不惊即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时,宣平侯突然在御前甩出几道通敌文书,将叶不惊打入了天牢。
天牢中的酷刑没有让叶不惊屈打成招,但突然出现在牢中的宣平侯只用了寥寥几句便让他丧失了希望。
“你以为若非皇帝授意,我仅凭几张伪造的文书便能将你这大功臣拖进天牢?”
“你和你爹都是功高盖主,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