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终
有人落在薄壳船的船头上,声音笑吟吟的。
束钧扶着祝延辰,两人落到胡砚的船上。和全副武装的祝延辰不同,束钧这回没戴面罩,大大咧咧露着脸。
“束队?!”来报信的黑鸟队员瞬间激动,“你你你怎么来啦?是活动特邀嘉宾吗?……你怎么还换造型了?”
“算是吧。”束钧轻巧地跳上船板。“我这新造型咋样,是不是特潇洒?”
胡砚喉头一哽:“束队……”
“有我在,没事。”束钧露出个微笑,爪子拍拍胡砚后脑。“维持这么多船,辛苦你了……先去休息休息吧。”
胡砚眼圈发红,他颤抖着吐了口气:“成,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缓缓再跟你说。”
“嗯。”
“接下来朝东,我来调整下线路。就算甩脱了打先锋的追踪队,还是谨慎些为好。”祝延辰拍了下董老的肩膀,声音沉稳。“我们带各位去新据点。”
“您是……?”黑鸟队员见这人裹得严严实实,连带声音都闷得很,一时不敢认。
“那是你们嫂子。”束钧替祝延辰回答,语气坦然。祝延辰轻笑一声,没去纠正什么。
随即,他扫了眼那个快晕过去的队员:“唉,希望潘叔他们准备好了,这波客人可不少。”
他挥挥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船底,蚀质组成的枯手从土中钻出,将船奋力朝前推动。脱离了风暴区,风轻松地汇在一处,胡砚的薄壳船队又快了几分。
数十只薄壳船破开灰雾,乘风冲向地平线。束钧在船头坐定,望着目的地的方向。风拂过他的面颊,束钧猛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了——
鼻腔里还残留着血与泥的腥味,周遭昏暗骇人,一切却充满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嫂子。(又在心中小本本上记一笔)
束哥,危。
第66章 夜晚
队伍前有祝延辰坐镇, 董老头——夏凉索性去了队伍后,将队伍收紧了一些。三万人在荒野泥沼中兜兜转转,终于到了目标聚居地……旁边的废墟。
庞大的据点隐于小镇废墟之下。
有机械帮忙, 地下据点夯得瓷实。照明全线接通, 看着相当像回事。据点一竣工, 老四家的人便把机械拉走,送去其他聚居地。
三万人依次进入地下,据点内早已按战队分好大区,每个区内又有足够房间。玩家们习惯随身带些压缩睡袋和口粮, 物资一开始也不算紧张。
为了防止聚居地的民众紧张,束钧带队从无人的那一侧进入废墟。聚居地离废墟有段距离, 除了当日巡视地下的工人, 没人发觉这支队伍。
束钧安顿队伍需要时间,祝延辰索性先一步回了旅店。潘叔哪知道这人带了三万人回来,照旧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人数太多, 食物还是不太够。”面对祝延辰,艾萧萧拿出了四队队长的气势。“早点解决问题为好。指挥中心最近盯着老四家,物资运太勤会让人生疑。”
“嗯。”祝延辰正端坐在桌前,往一张纸上记录什么。
“至于那些人,我大致看过了。净化药给药及时, 他们不会有后遗症。”艾萧萧站起身, “目前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老四家在这有人,你使唤他们去吧,我先回市里了。”
“你带董老一起回。”祝延辰停住笔,“路上小心。”
艾萧萧的眉毛差点飞去发际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大元帅知道关心人——怎么,你心情很好?”
“这是束钧的新血样, 以及关于‘镇压’的数据,我这趟采集了不少。”祝延辰不理会她,推出一个小盒。“你拿回去看一下,顺便叫四队那几个管军火的准备好,最近我可能试做些东西。”
“行吧。”艾萧萧打了个哈欠,把盒子揣进怀里。“深更半夜的,我去歇了——那个老头子,应该还在地下据点那边吧?”
“是的。”
“成,我拽他回去。”
地下据点。
众人赶了许久的路,束钧没有立刻集中灌输真相。他只说是游戏安排,叫各个队长管好队员,顺便发放下一波食物。人们本身就累,得了食物,很快便安安心心睡了。
黑鸟队里的状况,束钧了如指掌。他筛出那些“家庭幸福”,没经历过多少打击的小队长,让他们和胡砚住一间房,好让胡砚慢慢交代。
就算一时没法接受,预防针还是要打打的。
安排好这一切,束钧仍没有什么疲劳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尖——之前他还算是携带蚀沼的人,如今他是个人模样的蚀沼。身体中若有若无的异物感消失,他整个人轻快得很。
不过他的状况究竟如何,估计还要等祝延辰那边出结果。
想到祝延辰,束钧心中忍不住涌起酸楚。见局面基本稳定,他留下通讯器,又嘱咐胡砚几句,转头便往旅店走。
结果束队长刚出门还是昂首阔步,离旅店近了,他倒生出些近人情怯的心思。对方嘴唇的触感隐约还在,束钧特地绕了几个弯儿,买了些吃食,这才相对冷静地回了旅店。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周一还在老位置打呼。祝延辰坐在桌边,背挺得板正,正认真写着什么。他换了套干净衣服,身上制服不见皱褶,白手套被灯光刷上一层暖橙色。
这画面,先前束钧看过不少次。然而那一吻过后,他却像第一次见到那样,所以细节都陌生得很。
祝元帅的衣服相当贴身,衣料恰到好处的裹在身上,举动间带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单看这胳膊,比十六年前“烟尘”的大腿还粗。
他的五官带有烟尘的影子。当初的孱弱少年长大成人,五官圆润之处基本消失,轮廓深而英气。那些惶恐和畏怯无影无踪,只剩沉稳与专注,以及独属于强者的压迫感。
见束钧进门,祝延辰侧过脸,眉眼间的寒意化开,瞬间柔和不少。
束钧心底盘算好的话,瞬间又成了空白。束钧表面平静,内里已经开始砸地——又不是没吃过亏,还打个屁的腹稿,要搞就要搞白纸黑字的小抄。
生死危机之际,他还能用吻来表达感情。可现在周遭平静得很,他总不能次次都用这招抒情。只是十六年,要说的话太多,字字句句噎在喉咙口,硬是半个词都挤不出。
“地下据点那边都休息了,我们也能缓半天。”半晌,束钧举举手中的袋子。“我买了些吃食,咱俩好好聊聊吧。”
祝延辰点点头,他放下笔,顺手收拾了桌面。束钧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将吃食摆好,气氛肃穆得像政治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