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终
“不,如果罗断真的是合成人的奸细,这样做的确合理。甚至能争取一定时间。可是罗断服从于Sigma,不如说……”
“不如说,罗断几乎算是Sigma的的‘脑’之一,十分重要。”汤合誉心平气和。
“是。”
“死心吧,就算叫那个束钧过来,现在你俩也逮不住他。与‘净化’不同,‘镇压’不会杀死蚀质。就算罗断的控水能力被大幅度削弱,逃走的能力肯定还是有的——他完全能够粉碎身体,渗入地下,随地下水脉流走,束钧又阻止不了地下水脉自身的流动。”
也就是说,祝盛歪打正着——罗断并非无法突破封闭圈,只是体况不佳,想要规避冲突。或者更糟,他认为市内没有高价值情报,不需要多做停留。
是时候找个借口开溜,和束钧碰个面了。
自从Y市封闭,两人足足四天没有消息往来。只是如今封闭严格,整座城市只能进不能出,他必须想个办法,好好将情报传递出去。
祝延辰刚按住太阳穴,门口响起把手转动的声音。祝元帅头皮一紧,站起身,手握上枪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手腕便被人握住,一个脑袋从后方搁上他的肩膀。
“别这么紧张,阿烟。”束钧收了捏住祝延辰手腕的手,拉下兜帽,侧头亲了下对方的面颊。“一直都是你找我玩,我也会偶尔找找你的。”
汤合誉握住酒瓶,用力咳嗽两声。
“这位是?”束钧直起腰,一丝蚀质从他袖子里钻出,哆哆嗦嗦地关上门。
“汤合誉,汤老先生。蚀质研究方面的老前辈,是自己人,我把状况跟他说了个大概。”祝延辰伸手介绍。“束钧,你怎么来了?”
“没办法,因为‘我真的很想你’。”束钧笑嘻嘻地回答。
祝元帅梗了下,苍白的耳垂有些发红:“另外的原因。”
“罗断跑了,我来给你提个醒,反正我飞得快。”束钧正色,“不过Y市这封闭真的厉害,上空都布了警报网。我是镇压了体内蚀质,装成普通人,这才混进来的……等要出去,肯定免不了麻烦。”
“怪不得没有女朋友查岗,敢情查岗的是男朋友。”汤合誉幽幽说道,“辰辰啊,你可没说过,你和合成人的领袖是这种关系。”
“我想等情况合适了再告诉您。毕竟……”
毕竟这个和现况无关,他也不知道老人家的接受度,万一两人因为这件事争执起来,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什么?你居然在长辈面前隐瞒咱俩的关系。”束钧假兮兮地抽了抽鼻子,“辰辰,这太过分了。”
祝延辰的脸抽搐几下。他看着有点想讲道理,又有点不知所措,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见对方冷静的样子被打碎,束钧大笑几声,顺手捏了把祝元帅的脸。他转向汤合誉时,表情彻底严肃下来。
“汤先生。”他点点头,“既然阿烟信任您,我就直说了吧。昨天我和罗断碰了个面——不是偶然相遇那种碰面,算是正式会面。”
“我和阿烟都没料到,他会这么早离开Y市。这件事我按原计划处理了,但阿烟有必要知道。”
“……多少人?”祝延辰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二十一人。”
“你们在说什么?伤亡人数吗?”汤合誉放下酒杯,锁紧眉头,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
“是,也不是。”束钧吸了口气,“发生过的事情,我会全部讲出来的。”
两天前。
逃出Y市的罗断遵循蚀沼的指引,一路向Sigma所在的方位前进。只是他还没走多远,身体整个一沉,当即跪倒在地。艰难的喘息间,一个人影出现在罗断面前。
“束钧。”罗断哑着嗓子说道。
“我说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独特的蚀沼反应。”束钧摸摸扭动邀功的周一,“老罗,你逃得真够早的。”
“拜你所赐。”罗断退了两步,冷笑道。“要不是你在据点大闹一番,祝盛不会反应这么激烈。”
“消息还挺灵通,不愧是住在指挥中心的人。”束钧将周一一挥,大剑带起的风在泥地上刻下几个旋儿。
罗断眯起眼:“这里四处是水,地下也有水脉,你抓不住我。”
“我知道。”束钧沉声道,“我只是想要你在这里等我十二个小时。”
“不用了,我不想听你讲大道理,也不想看你准备的戏法。”罗断嘶声回应。“放心,我不会立刻打来——你和人类的合作不会长久,只要你露出破绽,我会立刻带蚀沼过来,将你们全部杀……”
“说得倒狠。可你要真那么狠,就不会特地给易宁小提示了。”束钧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老罗,易宁今天去了聚居地,你知道吗?他在找‘当初协助黑鸟对抗蚀沼’的NPC。为了表达诚意,他特地趁封城之前出了城,亲自去聚居地请人。”
“那个白痴,的确能做出这种事。”罗断突然笑起来,“看来其中一个NPC是你?你这把剑……啧,怪不得我们上次见面,你特地空着手。真是好心机,束队长。”
“这不是重点,你在给易宁机会——找人保护聚居地的机会。”
“我只是想让他和祝盛再狗咬狗一阵,咬狠些。如果你要讨论这些无聊事,抱歉,我得赶路了。”
“其实,给人一个机会挺不错的。”束钧直直看着罗断的眼睛,“当初在庆典会场,如果你给你的同胞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说不准会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你。”
“然后你把他们都抢走了。”罗断冷哼。
“这就是我要说的。”束钧将大剑往泥沼中一插,“给我十二小时,我还你一部分。”
“你说什么?!”
“我说,给我十二小时,我还你一部分玩家。”
罗断的表情阴沉下来:“我原以为你会……”
“我是会好好照顾我的同胞。但你看自己就知道了,人总归有些化解不了的仇恨。”
束钧摊开手,声音很轻。
“我做了能做的所有工作,但仍有人怀抱恨意,意图杀人或自杀。那些人都是老战士,这些时日下来,那份感情也肯定不是一时冲动或迷茫。我总不能把他们绑住,强制他们活在痛苦里——他们和你很像,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