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还在受骗 第24章

作者:麦香鸡呢 标签: 年下 玄幻灵异

他望着那团照亮整片北域的火焰,艰难嘶声道:“霖云……”

刹那间,天地崩震,凤身溢焰,火光冲破结界直燃向天际。神凤不堪焚神之痛,终于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鸣,响彻六界——四海潮涌,昆仑山陷,蓬莱坍圮,不周倒斜。开古元灵神殒魔界,以身祭印,扭转天道再启。

魔界第一次那么亮,亮得好似要淌下血来,凡是目睹焚神焰的所有魔祟都凄嚎着神形俱灭。在封印中赤拓的嘶吼与凤鸣的余音间,景非泽流着泪双膝跪地,怀中的小龙哭声已近沙哑,与羽霖云之间的神脉被生生割断,没人听到他模糊地哭喊了一句:“父尊……”

羽霖云没有听到,再也听不到了,他只是在元神消散前直视着天帝——位居于此,不谈对错,他们只是做了不同的选择而已。

虞沧扶着楚雁川起身,他捏了决,斩灭燃烧的焚神焰,而楚雁川画符祭出万年修为投入封印,随后抬手召出镇邪图腾,猎猎铺展于封印上方,将震晃不歇的封魔印牢牢压制,再不能动半分。已现人形的赤拓在神凤元灵与楚雁川修为的镇压下,魔灵尽散,彻底化作一团混沌。

风沙渐息,六界重归于静。

许久,天帝身形微晃,目光缓缓下移,失神地俯身捡起脚边的一支凤羽。还未等他完全直起身,一只白皙的手便朝他胸口袭来,五指直刺入血肉,在滚烫的胸腔中捏住天帝的灵元,只需一握便能要他的性命。

楚雁川发髻凌乱,唇角带血,他近乎阴鸷地盯着天帝的脸,五指往他的胸腔中再狠厉剜进几厘。天帝闷哼一声,步步后退,最后整个人被楚雁川用手指钉在一块巨石上,低头吐出一口鲜血。

“你是不是还在遗憾,没能彻底灭除赤拓。”楚雁川眼底血丝密布,哑着嗓子问道,“未能得偿所愿,天帝这次要降罪于谁?”

天帝只是握着那支凤羽,目光无神地看着楚雁川,一言未发。

楚雁川有些痛苦地蹙了蹙眉,猛地抽出手,掌心一片鲜血淋漓,天帝呕着血颓然跪地。楚雁川失魂落魄地往另一侧走,跌撞着走了几步,他摇摇晃晃地停住,垂首静默半晌,双肩微微颤动,有隐忍的哽咽响起。

直到听见帝君的哭声,景非容才堪堪回过神,他抬手摸了摸,只摸到满脸的泪水。

他终于明白天帝为什么要将这段过往从天册抹消,为什么不愿对他提及父尊,为什么总在他问起父尊时次次失态,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接手枯泽之境。

因为有的人无法面对,有的人无法原谅,有的人无法释怀。

景非容慢慢走到楚雁川身边,他的帝君浑身狼狈,白衣沾暇,不复清美干净的模样,摇摇欲坠,仿佛一碰就会碎,景非容第一次看见他哭。

他好想抱抱楚雁川,他舍不得帝君哭得这样伤心,可他伸出的手却只是穿过了楚雁川的肩膀,没有半点用处——七千多年后的他无法安慰七千多年前的楚雁川。

“帝君……”景非容低下头,在楚雁川带血的嘴角亲了亲——虽然并无相触的实感,他哽咽道,“看见你哭,我很难过。”

楚雁川自然听不见。

地面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然而站不稳的只有景非容一个人,他意识到那是场景正在崩塌,所有人都渐渐化作混沌。景非容跌入黑暗,他的眼前没有再出现任何情景,可许多画面却凭空钻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看见景非泽站在天帝书房,辞了将军一职,离开天界去往仙界。

他看见二姐景非寒哭着跪在诛神台上,亲手撕了神籍,投身佛道。

他看见天帝命人抹去三哥与四姐的记忆,将他们从东海接回天庭。

他看见楚雁川日日夜夜站在枯泽之境外,一动不动地望着封魔印。

他看见大婚不久前,楚雁川与天帝相对而立,楚雁川问:“这七千多年来,午夜梦回时你可曾想起过那样的惨状,可曾有悔。”

天帝答:“他无悔,我便无悔。”

……

景非容慢慢闭上眼,任凭自己被幻境洪流吞没,他的手中紧攥着一颗菩提子——那是羽霖云在殒身前为他向元始天尊求来的,掉落在封印旁,被风沙掩埋,景非容将它带出来了。

也许回到此刻的时间,枯泽之境的封魔印旁还埋着一颗菩提子,整整七千多年。

第22章

恍然似一场大梦,景非容不想睁眼了,他好像跌进了一片水域,涌动的,漂晃的,包裹着他沉沉欲眠。景非容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往外溢,大概是他的修为或是灵力,又或是元神、灵元之类的更重要的东西——可他只觉得累,疲惫到不想做出回应。

“非容。”

景非容蓦地回了神。

“非容。”

那是羽霖云的声音,冷冽干脆,景非容只觉脑海中有一道凉意灌进,随后他猛地睁开眼,周遭仍然是一片漆黑,可他分明瞧见有一只手穿过黑暗,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景非容见过,七千多年前穿透天帝的胸腔,几乎要捏碎他的元灵,后来为自己擦过泪,疗过伤。

视线豁然开朗,景非容被牵扯着穿过黑沌,回到现实之中,他的胸口处正萦绕着一团黑色魔气,在往外吸取龙灵。景非容单手捏诀朝封印中心一击,魔气顿散,封印震动,连带着枯泽之境都微微摇晃。

转过头,景非容看见楚雁川在身后。

楚雁川拽住景非容的手腕将他揽到怀中,搂着他一起往后退出封印,挥手关合结界,随后按着景非容的后颈将灵力送到他体内,怕景非容还陷在幻境里,便沉声叫他:“五殿下。”

景非容转头看向他,片刻后将下巴搭到楚雁川肩上,说:“头有些晕。”

其实他已经清醒了,只是见到楚雁川以后就忍不住想在他身上蹭会儿,也不知道帝君会不会嫌弃。

父尊是为了自己才殒身的,而帝君为了封魔印与自己成亲,景非容知道楚雁川不会原谅天帝,但他无法揣测楚雁川对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关心的,毕竟是故人以命换下的小儿子,又是枯泽之境的下一任守官,但要说情爱之意——景非容嗅着楚雁川颈侧的冷香,自嘲地笑了一笑,帝君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之前太傻太好骗,所以落得了个不太体面的下场,以后不能这样了。

楚雁川抚着景非容的后颈,轻声道:“幻境险恶,殿下伤还未愈,不该来的。”

“谁让你们……都不说。”景非容涩然笑笑,“我只能走险。”

他慢慢直起身,脱离了楚雁川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目色清明沉静,让人瞧着有些陌生。楚雁川望着他半晌,才道:“殿下没事就好。”

“但我还要知道其他事。”景非容微微转头,避开对视,说,“我要知道,帝君将图腾渡给我,仅仅是要我看管枯泽之境,还是要对封魔印做什么?”

楚雁川答:“天帝已决定,再过两月,趁天象有异,将封魔印重新加固,彻底封阻赤拓与魔界的联系。”

景非容却没有说话,他直觉这件事并不会这样简单。

果然,楚雁川接着说:“但是,我与冥王、大殿下准备打开封印,释放赤拓。”

上一篇:

下一篇:被灵修耽误的黄鼠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