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麦香鸡呢
往外走了几步,景非容停住,突又折回了寝殿——昨日楚雁川披了外袍就走,还留了件里衣在他床上。
景非容握着那件轻飘飘的里衣,面无表情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他人,于是低头轻轻嗅了一口。
上头还残留着淡淡冷香,景非容忽地忆起这件衣服从楚雁川身上剥下来的样子,耳朵顿时红了,赶紧胡乱地将它塞进袖子里,噌噌噌往外跑去。
只要跑得够快,粉红色的回忆就追不上他。
楚雁川掌管五座圣山之首——昀紫山,景非容对帝君了解有限,第一反应便是去昀紫山找他。哪知到了昀紫殿外,殿门紧闭,也未见半个侍神,连询问的对象都没有。
景非容气坏了,不信邪地捶着殿门:“帝君!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那个那个,你有本事开门啊!”
捶了半盏茶的功夫,手有点肿,景非容确定楚雁川不在昀紫山,于是他当机立断,去了冥界。
“您哪位?”冥殿外,景非容被拦下,守门的冥将问他。
“景非容。”
“必然不可能。”第一天上岗的冥将立刻反驳,“天界五殿下统领九万神卫,断不能是这般。”
“我哪般?”景非容莫名其妙,“你给我说说,我哪般?”
冥将往他手上看了一眼。
景非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瞧去,发现藏在袖子里的那件里衣不知何时露了一大截出来,飘飘荡荡的,颇不成体统。
他立刻把衣服塞好,抬头怒道:“你不许看!”
“哟,五殿下?”一道尖尖细细的嗓音从殿内传来,门里飘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白无常邪里邪气地笑着,“稀客呀~”
景非容还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将他拦下的冥将,冥将十分识相地立即放行:“五殿下请进!”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充满自信,仿佛无事发生过,一瞬间搞得景非容都不知该如何跟他掰扯方才的误会,只能憋屈地进了殿。
“五殿下头回来冥界,是来找冥王大人的?”白无常与景非容并肩而行,问道。
“我……嗯……我找帝君。”景非容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他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呀,瞧我这记性。”白无常细长的眸子里闪着妖异邪气的光,“五殿下和帝君前几日大婚来着。”
入殿后,走过一段索桥,方才到了正殿,景非容跨进门,瞧见虞沧正坐在殿上的桌榻前看折子,却未见楚雁川的踪影。
“见过冥王大人。”景非容抬手行了一礼。
虞沧抬起头来,顺带搁下了手中的笔,他一身玄衣,脸色冷淡,看人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然而算起来,虞沧的年岁也并不大,约摸与景非容的大哥同岁,景非容只能将这归咎于虞沧在冥界待久了,性格难免有些不对劲,从内而外散发着阴冷。
但一想到冥王和自家三哥有那么一腿,景非容瞧虞沧又觉得多了几分诡异的亲切。
“五殿下。”虞沧开口,声音低沉,“可是来寻人的?”
景非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两手背到身后,不太自在地歪了一下头,才别别扭扭又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他刚“嗯”完,就见一只瘦白的手腕自桌榻后抬起,五指扣住桌沿,接着楚雁川慢慢坐起身,淡青色云纹袍,鸦发松绾,双目微垂,俨然一副久睡初醒的模样。
景非容:?
前日跟他成了亲、昨天跟他睡了觉的人,此刻竟在他人的座边酣睡。而这个‘他人’还不是别人,是跟自己三哥说不清道不明的虞沧。
怕不是枕着冥王的大腿睡的?
景非容觉得自己要裂开了,难怪白无常笑得这么奸诈,大概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幕,在等着看好戏。
楚雁川刚睡醒,还没回过神,坐在榻前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景非容看了好一会儿,客气地点了一点头:“五殿下。”
才一天未见,景非容却觉得楚雁川较之前更有气色了些,唇肉透红,目色如水。淡青外袍下露出一截雪白的中衣领子,松松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清艳秀丽。
景非容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楚雁川昨日下他床的时候明明有气无力的,怎的在虞沧身边躺着睡了个觉就容光焕发了?他不是说倾慕自己已久吗?怎么这个样子?
“五殿下找我?”楚雁川见景非容立在原地表情复杂多变,却始终一言未发,于是问他。
“是啊。”景非容干巴巴地开口。
“殿下找我何事?”
“我不要在这里说。”景非容的目光在虞沧那张冷脸上稍稍一掠,闷闷地说。
楚雁川起了身,迈下台阶行至景非容面前,说:“那就去别处。”
白无常在一边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轻松愉悦:“帝君与五殿下慢走~”
两人到了殿外的一方长亭下,景非容从袖子里拿出那件衣裳,给楚雁川递过去:“帝君你的。”
楚雁川并没有接,问:“殿下专程来冥府,是为了送还这衣裳?”
景非容不看他,只是别过眼看着亭下的一根柱子,说:“是啊,送了我就走。”
“有劳殿下,但还是放在你那就好。”
景非容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来:“什么?”
“下回去你殿中,可以换着穿。”
景非容更错愕了:“什么叫下回?”
楚雁川未答,却突然伸出手,手指碰了碰景非容的耳尖,问:“殿下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景非容睁大眼睛一愣,接着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道:“太阳晒的!”
冥界压根没有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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