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难医
而更恶心的是,那条舌头正缓慢的朝他伸了过来,依附着粘稠的血液,直面着这样恐怖的一幕,沈舒宁的神经瞬间就停止了工作,以至于他只能呆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想到这条舌头包裹他的样子了,它会把他的脸也一并蒙住,然后湿漉漉的糊他一脸血,并且那舌头上的倒刺会把他的脸刮去一层皮,再轻轻一扭,就会扭下他的头颅……
就像恐怖片里的那样……
他木愣愣的看着前方,并且看到了同样坐在轮椅上的乔布森,在长舌的身后,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正当那条一样的长舌头要舔到他的脸上,一切或许都将如他想的那样进行时,数不清的绿色疯狂从零号的长袖、长裤下钻出,朝四周疯狂蔓延。
很难用言语形容那样的场面,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只是眨了一个眼睛,整条走廊就被晶莹剔透的绿色所占据,宛如童话里的梦幻森林。
而后,细嫩的带着枝叶的藤蔓将长舌整个人连带舌头缠住,如同巨蟒来回地旋转收紧,并且不断生出新的分支,从长舌耳朵里,眼睛里,嘴巴里钻了进去,藤蔓欢快地舞动着,并且发出吮吸的声音。
“哦!不!”有人脸色惊恐地发出尖叫声。
转变发生得太快,所有人措手不及,根本无法阻止。
粗壮的藤蔓在长舌的皮肤下游动着,就像灵活的毒蛇疯狂吞噬着他内部的血肉,长舌发出痛苦哀嚎,他的身体迅速地萎缩,不过十秒钟的时间,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成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在长舌成为一具干尸后,藤蔓离开了他的身体,它们摇曳着,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血一样的颜色,密密麻麻的一片,美得如梦似幻,而后它们欢快地回到零号的身体里。
他僵硬地垂下视线,看见了零号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层浅淡的血色,而零号的眼睛就像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样,冷得让人觉得血液都结了冰。
看守者带着人赶了过来,却只是让人将长舌的尸体带下去,丝毫没有过问一句零号。
“回去吧,沈舒宁。”
零号抬头看他。
在轻描淡写杀了一个能力者之后,零号所做的是抬头对他说:“回去吧,沈舒宁。”
这次再也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了,他本应该有着死里逃生的喜悦,然而在推零号回去的路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麻木的人偶。
零号杀死长舌的手段太过利落残酷,就像熟练地做过很多次一样,那样惊人的速度与效率,宛如一台为屠杀而生的机器。
进入了房间的零号慢腾腾站了起来,冰冷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沈舒宁……”
沈舒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零号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躲闪开,他的手指慢慢缩回,而后那双黑色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你在害怕我?”
他轻声道:“可是,沈舒宁,我只是想保护你。”
是的,那只是为了保护他,如果不是零号出手的话,他或许已经死了。
在零号有些受伤的眼神中,沈舒宁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那藤蔓一样,扭曲抽搐了起来。
“抱歉……”他喃喃着,“我只是……只是……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纵使他已经身在这个地狱样的鬼地方,纵使死亡成为常态,他也依旧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无论是最开始的鼻头上有个黑痣的小男孩,还是现在的长舌。
他慢慢朝零号走去,“是我的问题……我会调整好的。”
花了好几天,沈舒宁终于调节好了过于不对劲的情绪,和零号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方式,但是他知道,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对零号有一种警惕与恐惧感。
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始终存在,它不会消失。
同时,他不敢承认的是,他对零号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然而那也只是怀疑。
又过了几天,他被看守者带去了实验室,在手术台上种下不知道第几颗果实时,神志恍惚间他听到了研究人员的对话。
“鉴定23号是一个废品,无法接触高维度世界,考虑销毁,节省果实……”
“留着吧,上面有人保他。”
“嗯?谁?”
谁?
他努力想去听。
一直以来,他都好奇实验基地为什么还留着他,也不是没有过不能和高维度世界产生共鸣的孩子,但他们都被看守者枪×毙了,在实验基地,不能和高维度世界产生共鸣的实验品没有留下的价值,然而他还活着。
手术刀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掩盖了那个压低的名字。
他只依稀听到一个法语的安,便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房间的床上,零号坐在轮椅上,撑着下巴看他,“沈舒宁,你昏过去好久了。”
“我没事……”
他艰涩的说,从床上爬起来,尝试性的聚集注意力后,好吧,结果依旧和以往一样,没什么不同,他还是无法感应任何奇特的存在。
但是这次的果实让他的身体状态很糟糕,他现在的脑袋很疼,像是要炸掉了一样,只是爬起来,都觉得疼痛无比,他放弃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安……
“零号……”他屏蔽掉混乱的思维,含糊的问着。
“嗯?”
“你知道上面的人,有哪个带着安字吗?”
“带安字的吗?好像有一个……”零号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安德烈,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我幼时见过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