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简
从前方鹤亭的身躯是清瘦挺拔,如竹一般坚韧,可现在……竹子开花了。
就像是春雨过后,原本坚韧无比的竹子颤颤地绽放出了一朵朵青色的,柔软的小花,上面还凝着滴滴露珠,鲜嫩无比,带着一股温柔的春风气息。
郝回风的手有些发颤了。
方鹤亭觉察到了郝回风的愣怔,狭长的眼尾都泛起了一片羞恼的绯红,他抬手就一掌推向郝回风,却又被骤然回过神来的郝回风一把抓住了手。
“鹤亭我错了。”郝回风陡然抓住那热烫中带着薄茧,却又因为药效变得柔软无比的修长手掌时,心旌又是一荡,连道歉都透出那么几分不真诚来。
方鹤亭薄唇微微发抖,气得眼睫都颤了:“你给我下的什么药?!”
郝回风本来还想解释,可看着方鹤亭眼中那凛冽的杀意,却又干脆不答了。
他这时抿了抿唇,索性给方鹤亭身上下了禁制,又立刻在房间周围重新布置下了结界,便附身一把抱起方鹤亭,将人抱到了床上去。
方鹤亭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郝回风,可药效发作,他瞪得久了,眼睛都红了,甚至还溢出一点不明不白的透明液体来。
这衬着他狭长绯色的眸子愈发动人。
方鹤亭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他是真的生气了。
郝回风一声不响地将人放到了床上,却并没有再进行任何狎昵之举,反而一脸惭愧地乖乖坐在床边,尴尬道:“鹤亭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鹤亭看着他,清润的眸中都要冒出火来。
“我最开始……确实想捉弄你,谁让你这些时日实在是太闷了。”
“可我刚刚真的是后悔了,没想到……你自己先喝了汤。”
方鹤亭:?!
这么说,还怪他?
郝回风自然看出了方鹤亭的意思,这时就连忙辩解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对不起。”
方鹤亭深吸一口气,用灵识给郝回风传音入密道:解药呢。
方鹤亭的嗓音冷得像冰,冰得郝回风一哆嗦。
郝回风沉默了一瞬:“我没问那摊主,要不然我现在去问?”
说着,郝回风真的就起身要走。
方鹤亭见状,心头顿时一惊,立刻便羞恼地叫住了郝回风:你去哪?!回来!
郝回风回来了。
方鹤亭怒意难消地盯着他:你是故意要看我一个人留在这出丑么?
郝回风怔了一下,连忙无奈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解药。”
方鹤亭沉默了。
他静静凝视着郝回风眼睛,郝回风也这么看着他。
方鹤亭从郝回风的眼中确实看出了愧疚,无奈和抱歉等诸多复杂的神色,但始终没有看出欺骗。
半晌,方鹤亭静静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情绪竟然莫名平复了几分。
郝回风这时悄悄看了方鹤亭一眼,小声道:“那我还出去吗?”
方鹤亭睁开眼,淡淡道:你要是想气死我,就尽管去吧。
郝回风不作声了。
方鹤亭看着郝回风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的气又渐渐消退了一点。
而郝回风这时沉默了片刻,却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有些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小鹤亭,你真的不如以前对我好了。”
听着郝回风这句委屈的抱怨,方鹤亭怔住了。
他这些日子其实很矛盾。
其实他最初喜欢的就是这样坦然明朗的郝回风。
可后来郝回风变了个样,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将他逼得变成了刺猬。
等他变成了刺猬,从前那个郝回风却又回来了,还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不同以前一样。
他怎么能那么毫无芥蒂地变回从前那个样子?
可这样的郝回风,却又让他心头发酸发烫。
明明不该怪自己,也不该怪郝回风,可方鹤亭却仍是把自己别扭地封闭了起来。
过了许久,方鹤亭感受着身上那异样的麻痒,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几分报复的恶质心理,抬头看向面前还有些委屈的郝回风,冷冷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你不好么?”
郝回风听着方鹤亭的语气,虽然总觉得之后听到的话不会是他想听到的,可他还是低声道:“不知道,可我想知道。”
方鹤亭冷冷笑了一声,直直地看向郝回风那双有些疑惑的眼睛,用尽了全力逼开了身上的禁制,一字一句地哑声道:“因为你移情别恋了,还为了那人寻死觅活,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救回来,你还不领情。这样,你觉得我还会犯贱对你好么?”
方鹤亭的嗓音本是极为清润悦耳的,可说到后来便渐渐变得沙哑低沉,仿佛泣血的控诉。
郝回风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耳朵炸开了,他整个人也炸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郝回风回过神来,神情极为失措又带着几分彷徨和受伤地看向方鹤亭,低声道:“我……师兄做错了什么,你直接骂师兄好不好?别骗师兄……”
方鹤亭看着郝回风狼狈的模样,心头骤然又软了——其实本来他说完这些话又后悔了。